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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路 第七章 铸剑浑脱
    (5)

    几人信步四觅,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人烟繁盛之所。循着旁人出奇一致的脚步,阿鹃便欲领着身后的几位走近瞧瞧,竟发现于人堆之中,隔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大道两旁的人堆成列堆积,像是要夹道欢迎何人似的。

    人声鼎沸,嘈杂不堪。有些人正好身处大道旁的客栈高楼中饮茶消遣,也都探出身体,想凑一凑这个热闹;孩子们由于身体矮小孱弱,只得爬到树上方能一睹二三;妇人们穿上最美的衣裳,候在最显眼的位置,只为让征战沙场的夫君能在人海中同自己眉目相聚一番。霎时间,长而宽阔的路中央仿佛变成了世界的中心。究竟是何人能够享有这样的待遇?答案不言自明。

    阿鹃见这阵仗,像极于燕子镇时被夹道欢迎的自己,顿时喜从中来,丢开了一边的朋友,欺身跃向人堆中,随便找了个看似忠良的年轻公子,问道:“公子公子!恁热闹的,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啊?”

    “姑娘,我一看您,便知道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那眉清目秀的公子微笑回着,见阿鹃顿了顿首,轻摇折扇,又接着道:“这都是为了迎接我们的英雄啊!皇上御驾亲征,誓要斩下宇文泰的人头,还天下一个太平。此次西征归来,不知是何状况,是以在听闻皇上要莅临此地暂作修整后,大家也自发聚集起来,都要亲眼目睹,于前线奋战的军士们。”

    “噢!我明白了……”阿鹃听罢,便把头往人堆里探了探,两眼极尽目光,看着大道往西的方向,仿若自己也变成了那些望夫归来的娘子们中的一员,全然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那陌生公子见她傻里傻气的模样,自觉有利可图。先是沿着对方错落有致的身体曲线观摩了一番,再是靠近她的身子,做出一副极尽和蔼的表情,说道:“姑娘,在下觉得你身上的银饰甚为精巧。看在我为姑娘你解惑的情分上,能否便宜些卖给我?”说罢,他便从胸口掏出一张契约纸,继续道:“契约在下已经备好,只需你我二人签字画押便可!”

    话音刚落,赵括便突然现身,将那契约纸夺去,同时把业已被唬得心动的阿鹃护在身后,怒讽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在我赵括面前占别人便宜?”

    “您又是哪位啊?”那公子怒摇着折扇,道:“这是我和那位姑娘之间的事情,与公子你何干?”

    “额……这确实与在下无关……”赵括瞥了眼身后的阿鹃,又道:“可要是她被他人忽悠去做牛做马了,那可便是大事了!她娘亲和姥姥,非得把在下的腿给打断!所以说,这还是同在下性命相关的事情。”

    三人相互驳斥对方,须臾之后,白凤一行人也及到一旁,询问发生何事。那公子见对方人多势众,趁其不备逃去了,消失在人海之中。

    阿鹃见那厮消了踪影,反而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对赵括怨道:“赵括,你怎的把别人赶走了呀?奴家见你钱袋子物什渐少,好心想把身上的首饰卖掉,换些现银。你倒好,把买家赶跑了!”

    “你这傻丫头!看看这契约上写的是什么?”赵括说罢,便摊开那张从落跑之人身上夺来的纸张,读道:“本人愿意以身相抵,以换取饱餐暖食……”

    “这是卖身契?”阿鹃自怨自艾,哭诉道:“此地之人,怎能如此狡诈……”话毕,阿鹃便惶惶不安地搂着一旁的小妹,喃喃着些斥责自己的话。

    此时天气甚热,拥挤在人群里的人大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少人剥去了外衣,光了膀子。汗气腾腾。若不是倏地从远处传来阵阵欢呼,怕是要有许多人热昏了过去。

    “大家快让让道,军队的人马已经进城啦!”

    “快看快看,是大将军高昂,还有大将军慕容安!”

    “是慕容将军!慕容将军,奴家在这里……”

    只见走在前头两匹人马,一人黑发长髯,凶眉短鼻,双臂粗壮过人,手持长戟,威猛不凡;一人黄发无须,白净面庞,平眉高鼻。即使身着重铠,依旧儒雅得体,与身旁的威猛将士同梳着高髻,手挽着战盔,看上去很相似,却又处处截然不同;身后紧随着同是御马的骑兵,一人身后随着身穿铁甲、束发髻的士兵,而另一人身后则是身着皮甲的黄发鲜卑轻骑。

    只要是这二人经过的地方,皆能换来无数人的喊叫呼唤。不过,从他们面上的无光可以稍稍得知,这样的欢迎并没有使他们多么开心。

    “这二位是?”白凤不禁问道。

    一旁的乡里百姓见到那二位将军,激动不已,更是对白凤的无知感到诧异,回道:“这二位不就是皇上钦点的骠骑大将军嘛!他们为国杀敌无数,那手持长戟的便是高昂,高将军,有‘项籍再世’之称,其治下的高家军更是我们汉人的骄傲!另一位则是慕容安,慕容将军,他的舌灿莲花以及奇谋鬼略,屡次斩获奇功。更值得一谈的,便是他的俊秀面庞,真是让人倾慕不已。您看,那边追随他的少女、少妇,这还算少的了!平日里他出城执行公务,大街小巷,多则千、少则百,无不是倾慕于他而聚集成海……”

    听者皆闻声望去,只见那黄发将军脚下,确实追随着许多女子,不过他只是回以礼貌的微笑,再无任何表示。而他身边的高昂,更是面无表情,神色黯淡。

    少倾,还算是抖擞的骑兵队从面前了走过去,即将迎来的便是令人咋舌的一番番窘迫之景。骑兵们身后的士兵都走得非常慢,步子迈得很小,且走路时皆是绷着膝盖,佝偻着身体,仿佛这条路比他们行过的人间地狱还要难走:他们无颜望向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妻儿。

    士兵们低垂着脸,将额头尽可能地往前伸,以便能看清楚路。手中的兵器或折损,身上的盔甲或残破。受伤的士兵手中拿的甚至不是兵器,而是木拐;穿的不是盔甲,而是绷带。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此情此景,让本来兴奋期待的民众,皆放下了原本的希望,转而变为一种惹人厌恶的同情,这种同情无时无刻都在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特别是在那些翘首等待夫君的妇人之哭喊下,将那种绝望映衬地更加具体。

    “不是说他们很厉害吗?怎么都这个样子?”赵小妹天真的声线,道出了一个血腥的事实。惹得旁边的百姓无不扼腕叹息,聊以**。

    “小妹,你就别说了……”一旁的阿鹃忙将她拉到身边,“这很明显是吃败仗了啊!”

    “想不到你还聪明了一次!”赵括在旁边打趣道:“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皇上也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这是他第三次以数倍于对方的兵力开战之后落败。”

    “看来赵兄很清楚嘛!”白凤和道。

    “那是自然,经商者不解国事,怎能成大业?”

    话毕,几人便回到马车那,着手找寻落脚客栈之事。看那凄惨的欢迎仪式也即将散讫,便打算从那条道穿过去,顺便问问有什么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