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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夜出现的诡谲暗影,不知会给白凤几人的密谋带来何样的影响。而他们自然知晓那十有八九就是太平道的密探,因为如果对方是友好的帮手,必然不会如此鬼祟。
在道明的策略之后,白凤未免生出别的意外,也旋即向众人告辞,疾步赶回太平道观与鄂霏英对换回原来的身份。而药馆里的人,也重新燃起了偏厅的烛焰,开始在为明日的祭天大典做好准备。
例如特制的蜡烛,在被制作完成后,下一步便是研究如何把它放到大河边的祭坛上去。
虽说祭坛周边一定会有太平道的剑客守候,但这漫漫长夜,他们一定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于是,那富家公子赵括便打算待到夜深人静时,才独自前往太平道的祭坛,演一出偷梁换柱。
赵小妹与阿鹃听闻罢,不约而同地怒斥对方不自量力。而张一更是苦口婆心地劝阻道:“不知赵公子是作何打算?这起事件,原本只是张一同太平道的恩怨。殊不知,现下竟然将各位都牵连进来了,实在是不应该……”
赵括回道:“起初,在下可真是想与张大夫互助互利,做成一笔生意的。可在得知太平道的所作所为之后,愈发觉得我们的‘国师大人’野心勃勃。他四处兴建太平道分舵,恐怕不只是为了行施布道,更是为了日后的‘行径’……”
“赵公子所言,可着实吓人一惊!”张一回道:“只是,阁下要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祭坛,还望三思。”
“张大夫,请试想一下。若是司马荼此役大捷,那么将会又更多的百姓受太平道的蛊惑。假以时日,若全天下的百姓都皈依太平道,那司马老贼颠覆国家,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赵括瞥了瞥旁边的小妹以及阿鹃,她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继续道:“我北镇素来远离中原战事,但它的命运,却与这交战的两国息息相关。唯恐太平道将其魔掌伸入自己的家园,我赵括适才如此拼命而已。”
张一听罢,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超前远见,除此之外,也不无过多言语了。
沉默须臾,那两位久久不能言语的姑娘也相继抛出了自己的话。
“赵括,你把奴家也带上吧!”阿鹃讲道:“我们一起栽的‘小花’,现在也该派上用处了。”
“哥哥,还有我呢!”小妹道:“行侠仗义,降妖除魔,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些事情!”
赵括仿佛只想一笑置之,说道:“唉,你们两个!早知道就该将你们赶回家去……”
张一看着这三人,感慨着他们与自己悲戚与共。虽然不过相识短短数日,但是却如同相知数十年一般要好熟络。所谓的君子之交,不过如此。
他们一直饮茶相谈至三更天,随后便彼此分开,各行各事了。
要问赵括三人行事能否成功?不如跟着时间脚步,来到翌日的祭天大典里找寻答案。
世人常言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而这一日之始,恰好便是这些日子以来最热的时候。那一轮灿阳,浑圆巨硕,映射出无数的金线,穿过浅薄低矮的云层和雾霭,进而炙烤着这片大地。
人们站在阳光底下,不过半刻便开始满头大汗、口干舌燥。更有甚者,在太平道祈祷的人堆里被晒得晕厥不醒,失去了知觉。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天好像比以往更矮了些,所以才会如此之闷热。唯有那些太平道人,依旧心平气和地或坐或站在原处,闭目养神。其中,自然是包括了在那剑阵中央俯瞰众生的太平道天师司马荼。
眼见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接连三日的暴晒绝食而体力不支,晕倒在原地。观礼者以及鸡鸣驿的太守鄂炳还,终于是要坐不住了。
只见鄂炳还匆忙地向旁边的一个持枪侍卫问道:“现在大概有几人中暑晕厥了?”
“回大人的话,加上我们的人,已经快逼近三十了!”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没命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太平道人们的道行啊!”鄂炳还说着,移目至周围的几位观礼者瞧了一瞧,企图获得他们的认可。
“爹爹说得是!大多数乡里并不像我们一样有特制的幕布遮阳、有充足的水粮充饥,自然体力会稍差些。”鄂霏英应和道。
张一见表妹率先表态,自己也跟着讲道:“鄂叔叔,如此状况,还是先停止仪式为好。”
鄂炳还听完两位至亲的话后,连连点头,然后又看向一旁与自己同席的赵括,问道:“那赵公子的意思……”
“我?”赵括反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睹向一旁的白凤,嗤笑道:“白兄,今天你身上总是有一股特别的香气,那到底是什么呢?”
“香气?”鄂炳还疑惑地往身后的白凤瞧了瞧,嗅了嗅:“这个气味,怎么有点像……英儿身上脂粉气味!难不成,你们两个!”
“不不不,不是的!”鄂霏英急得满脸通红,挥动着纯白的衣袖,连连诉道:“我只是借了些胭脂给慕容妹妹,可能是白公子不小心沾上了吧!”说罢,她又暗暗往赵括的长椅背后踢了一脚,了以泄愤。
“即使感情再好,也万万不能坏了规矩!”鄂炳还义正言辞地讲道:“等到下河镇的事情了结,你跟白少侠、慕容姑娘他们便一起回鸡鸣驿,然后择定个好日子成亲,这样爹爹也算是终于结了一桩心事……若是届时能请到皇上同司马先生来主持婚礼,那可真是喜上加喜啊!”
“爹爹……你别说了……”鄂霏英羞耻地低着头颅,那略显粉嫩的脸蛋像是那一袭白衫的点缀,让她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像个小姑娘,而不是喜欢舞刀弄枪的巾帼英雄。
谁知赵括此时确突然话锋一转,像是在牢牢把控着鄂炳还的思绪一样,一会儿让他喜上眉梢,一会儿就能让他回到更现实的问题上来:“鄂大人,您问我该不该停止仪式?在下认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样活着才是更有意义的呢?”
“罔顾性命,这样也有意义吗?”鄂炳还回道。
“不知鄂大人可信奉太平道?”
“不曾。”
赵括听罢,随即问道:“可是据在下听闻,无垢道长当年可是鄂大人您提拔上去的……”
“说起这件事,还得从皇上第一次率军西征时开始讲起。”鄂炳还轻抚着髭须,开始讲述到:“当时事态紧急,皇上在第一次西征时遭遇连连挫败,是以思绪混乱,病重危急。司马先生就是在那时忽然出现,献上奇计与灵丹妙药,将追兵逼退、将皇上救醒,从此名声大振!”
赵括连连点头应和,然后同身旁的白凤对视了须臾,仿佛他们心意相通了一般,随后面向鄂炳还讲道:“既然鄂大人不是太平道众,便不能以相同的感受去对待他们。依在下所言,我们还是继续仪式吧。今日,在下也不想回去歇息了,就在这等着天降恩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鄂炳还看着其余诸位接连点头表示认同,自己的怜悯之心也开始产生了动摇。
“那……既然各位小辈都如此有毅力,鄂某自然也不好意思推脱。或许这日太阳猛烈如此,便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考验罢。”
一番因烈日至人中暑昏厥而引发的议论就此告一段落,而真正的争锋相对,适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