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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阶霜露
    这时世子派的援兵上来了,明军的云梯都被推翻,冲上城墙的明兵寡不敌众,纷纷被砍下城墙,攀城兵将措手不及,我令人趁机布箭击射。

    但下面趁这个空隙又传来“咚咚”激烈的攻城车木冲撞城门的声音,只听到城下喊杀声震天,高大的城门“轰隆轰隆”声中竟然已被攻破!

    城下喊杀声、刀声不绝于耳,如同硕大黑云腾起,我几乎晕眩,阿彩极力扶住我,敌军如潮水般冲进,我急令城上守军下去支援。

    那些不畏生死的将妇还有家将甚至家丁已冲下去,无数的擂木、滚石竟已近用完。

    我心中惶急,而世子的顽强抵抗是我没有料到的,他冲上一辆战车,亲自挥戈斩杀,英勇无敌,顿时军中士气大振,城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城门尸体堆集,血流成河。

    我坚守城头,敌军的攻击持续半个多时辰,终于被打退,城门强行闭上,城内气奄息息,城上城下伤亡一片,然攻城者竟也死伤无数,横尸遍野,竟然所幸这其间敌军增援,否则一溃即破!

    眼见攻势退却,敌兵一时暂退至在近到离城门约半里之遥时,至此,敌军偃旗息鼓,一时不再前进,而看似情形却分明在等大部队到来,一齐进攻的信号。

    而我们守住城门,却身心俱焚,世子清点军将,更是急忧焦虑。

    他汇报于我,仅仅这一次交锋,即已将城中精兵强将折损过半,更不用说临时上阵的妇孺残兵,有不少军兵将妇在激战里已惨死战中,伤者无数,溃倒于血泊之中。

    我心如刀割,我一面急令世子派人将受伤军士和妇孺送至大殿内,一面亲自各方抚慰守军将领。

    而所到之处,我却泪如雨下。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些半个时辰前刚才还在英华殿慷慨激昂、欢声笑语的妇将们却转眼间竟已溘然于世,她们鲜血横流,没有一点退缩就瞬间死于流箭和火铳,英才华容瞬间因我而成了一杯黄土。

    我心若刀割,痛不能言。

    可眼前的局势却又让我无法陷入这巨大的悲痛,我独自登城远望,北风狂作,寒夜风冰,我的手瞬间冻僵,心却疼的无法呼吸。

    我抚城远望,周天寒彻,漫空迷雾,寒夜冰霜之下,正南门遥遥远观动静,仿佛李军大军大部分兵力还仍驻在静夜里,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我顿时想到刚才夜袭阜成门的还只是一小部分兵力,若城外数十万敌兵若聚集全部攻城,那这北平城门溃败实际上就在只在分秒之间。

    原来形势如此迫急!我霎时竟汗如雨下,我又一次的扶城壁望去,手指在冰冷的城砖上冻住竟不自知,守城军卒一个个明刀出鞘,利箭上弦,燕旗高展,悲怆而寒烈

    。

    十一大城门,李军50万大军攻城,而我城内皆是老弱病残,妇孺之辈,只有拼死背水一战。

    可是一味死守,本来兵少力弱,力量悬殊巨大,若象方才一旦一方城门被攻破,则敌军齐攻,城中必定顾此失彼,全城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我们能守住阜成城门实属侥幸。

    为什么敌军刚才明明已经攻进城门,因没有后援支撑,被世子人马拼死抵抗才没有继续攻进?

    我突然想起李景隆是个好大喜功之辈,一定是唯恐他们夺了头功,下令等待大军集结并进。

    如果是这样,那么明天的形势就已经危在旦夕,城中局势已岌岌可危了!我的眼前已经浮现出明日一早那火箭密密如织布满天空,城中守将纷纷倒下的情景。

    我遥遥望去,不觉苦思,直至世子匆匆而来,满面烽烟,见我仍伫立在城头,鬓发结霜,他不禁潸然泪下。

    我来回走在城墙上,低头沉思,风霜刺骨,寒气凝重,静寂虚寥地上早已是一片冰凌,在寒夜里反射着冷冷的光,我突然心头亮光一闪,如同慧星之尾一掠而过,若将城墙泼水冻住,是不是明日即成一座冰城,敌军根本无法近身攻城?!

    我心中豁然一片明晰,急忙与世子说明。

    世子立即派人连夜数百兵力不停息、不断续的运水到各个城头,所有人全部上阵,即使重伤将妇也二话不说,咬牙坚持。

    然后又持续不断连夜从城头贴墙泼水而下,就象云南定边之战,一层泼完,第二层迅速跟上,数十层不间歇,数九寒天的北平深夜,出气即冻,水落即冰,如同天降冰霖,在寒天里飞溅而下的水很快层层而下,眼见如同冰瀑倾然,落地成墙!

    第二天太阳初升,一座冰光闪闪的城堡闪着无限的溜光,明军果然已集结兵力十万围于城下,我立在城头,头顶“燕”旗迎风飞舞,在风中呼呼有声,那数十万大军辗转在下,却面对高城冰墙竟已无计可施!

    就这样,一座仅仅有守军万人的孤城,坚持着数天抵抗着数十万人的日夜伺攻。

    不觉已坚守数日,我日夜扶城督战,不敢有丝毫松懈,我也不觉深感疲累,世子扶着我的手臂坚持送我回宫歇歇,真正一回寝殿,竟是突觉的心力交悴,人昏昏欲倒。

    阿彩急忙端来一碗宁神汤服侍我喝下,然后服侍我睡下后,轻轻解下缦帐在外侍候着。

    我终究睡着了…

    我猛然惊觉好象竟然又重回到一片无际的沙漠,夹着沙的风象利刃一样刮在我的脸颊之上,我又看到那张年轻冷峻的脸在火光里吟着那首诗,土堡外又是深漠的隆冬大雪,寒风呼啸,火光映人。

    我不禁笑着道“王爷,

    这首诗我听你念过几遍我就会背了,你怎么又念起来了,好象这首诗是专门为你而作。诗人是年老力衰,无法金戈铁马浴战沙场,你还年轻,他的梦想是却是你可以实现的理想。身为明朝皇子你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收回疆土,捍卫国边是你天生的职责。你生适逢时,这是你的幸运呀”

    本以为他会象往常一笑,没想到这次他竟然长叹了一声,忧郁却沧桑,全无曾经的激昂。

    我不由心中飘过一丝疑惑,还准备再说什么,猛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王爷回来了!”

    “王爷亲率援兵已打回来了!”

    我一下惊醒,眼前一切飘散,阿彩已奔进挑帐,喜极而泣。

    “王爷回来了?”我不敢相信地问,心境还有些似梦非梦。

    是呀,是呀小姐!她连声应道。

    她匆匆替我披衣,“小姐,世子派人传报说,王爷深夜带兵回燕,已全部收服城外攻军,现在可能已经进宫来了呢!”

    阿彩欢喜的眼泪掉下来,连声说道。

    而我的耳旁已听到寝殿外响起些许开门杂声,我的耳边已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音,而那熟悉的脚步声已经快速的传进来!

    我一下赤足奔出,殿门已大开,我踉跄几步,寒地袭人,踩着廷院里的寒霜碎雪奔出,跑过中廷甬道,跑过雪落冰霜,我猛一抬头已看到那张刚才还在梦境里年轻冷峻的脸就在我的眼前,可是…可是却早已是满脸苍桑和憔悴,但他两眼射出的冷静的光仍是那么醉人,我一下扑倒在地,他伸出手紧紧扶住我,我的眼泪滴在地上,在清泠的月下碎成一地冰屑……

    当夜,朱棣率领宁王的朵颜三军直逼李景隆军营,世子的燕军闻警出击与之内外夹攻,南军不敌,李景隆乘夜率先逃跑,退至山东德州。

    次日,攻打北平士兵听说主帅已逃,乃弃兵粮,晨夜南奔。

    后李景隆又从德州逃到济南。

    朱棣率燕军尾追不舍,于济南一举击溃李景隆率领的立足未稳的十余万众。

    但济南城在都督盛庸和山东布政使铁铉的死守下得以保住。

    朱棣围攻济南三月未下,恐粮道被断,遂回撤北平,盛庸收复德州。

    同年,山东布政使铁铉配合盛庸在东昌大败朱棣燕军。

    东昌一战,荣国公张玉战死阵中,朱棣困于阵中,成国公朱能拼死护佑才得以从阵中脱险。

    战火已如火如荼在全国铺开。

    建文三年二月,朱棣率军出击,先后于滹沱河、夹河、真定等地打败南军。

    接着,又攻下了顺德、广平、大名等地。

    战争已经进行了两年的时间,南北交战主要在河北、山东。

    燕军虽屡战屡胜,但南军兵多

    势盛,攻不胜攻,燕军所克城邑旋得旋失,不能巩固。

    能始终据守者,不过北平、保定、永平三府而已。

    正在朱棣为此而苦恼之际,应天府皇宫内侍太监冒死送来了一封“应天府空虚,宜直取”的密信。

    朱棣遂拟越过山东,以雷电之势直捣应天城。

    建文四年正月,燕军进入山东,绕过守卫严密的济南,破东阿,直至沛县、徐州,向南直进。

    而燕军已过徐州,山东之军才醒悟,南下追截。

    四月,燕军进抵宿州,与跟踪袭击的南军大战于齐眉山,燕军大败。

    双方相持于淝河。

    在这次决战的关键时刻,建文帝受一些臣僚建议的影响,将我的兄长徐辉祖所率领的军队调回南京,削弱了前线的军事力量,南军粮运又为燕军所阻截,燕军抓住时机,大败南军于灵璧,仅俘获南军将领几百人。

    自此,燕军士气大振,南军益弱。

    朱棣率军突破淮河防线,渡过淮水,攻下扬州等要地,准备强渡长江。

    这时,次子朱高煦引番骑赶到,燕军军势大振。

    六月初三,燕军自瓜洲渡江,攻至应天的江防浦口,镇江守将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陈瑄(曾任成都右卫指挥同知)率舟师出江防迎降,并帮助燕兵渡江南下,朱棣率军直趋金陵。

    十三日进抵金陵金川门,曾大战北平的此后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为朱棣开门迎降。

    燕王朱棣进入京城,文武百官纷纷跪迎道旁,在群臣的拥戴下燕王朱棣即皇帝位,是为明成祖,年号永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