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亥态度转变得有些突然,在场的所有人,神情都有些愣愣。
陈平抱着胳膊还没从高也是男人这件事中恢复过来,目光锁定在高也因为说话而不停滚动的喉间,心说:虽然不明显,但真的……真的有喉结啊!
一时间,陈平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好好的母鸡怎么就变成公鸭了!让人情何以堪呐!
不过他跟着窦亥浴血厮杀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虽然震惊懊丧愤怒,但他还是很容易就接受过来。
只是当他用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眼不死心地再往高也那边看时,人已经跟着窦亥直接往公主李莹的卧房里去了。
“这……这什么情况?老大怎么……怎么把他带进去了?”
陈平不可置信地问其余几名副将。
副将之一因为领了命令正往别院外跑。
陈平叫住他:“你干啥去啊!”
“将军让我按那高姑……高公子的要求,去请太医还有令史来!”说完又咚咚地跑了。
陈平抱着胳膊嘟囔:“所以不仅没有治他刻意欺瞒之罪,反倒还按他说的,去请衙门里的人来?”
“老陈!你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另一个副将看不过去,拍了拍陈平的肩膀,“那人可不是一般人啊!查案的老手了!”
另有人附和:“那可不,咱们居然都被他那糟心的‘丑貌’给骗过去了!也真亏他豁得出去!”
听大家一替一句,似乎都已经认出了那姓高的究竟是什么人,陈平一张脸垮得更加厉害:
“他就一骗子,还查案的老手,在我们高禾能称得上行家的,哪有几个,我怎么没听说过有姓高……”
言至于此,陈平整个人都傻了,求证似的看向几名同袍,“不会……不会那么巧,他就是曾经那位大理寺少卿高文晁吧?!”
几人闻言,都不无同情地点了点头,“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会!”
得到答案,陈平直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几人赶忙上前阻止:
“虽然有点瞎,但好歹是个摆设,你要真挖出来了,那可就不只是瞎,还丑了!”
陈平一听,顿时放弃了自残,“也是,我要是瞎了丑了,还怎么勾搭姑娘回家生孩子!”
在陈平等人因为高也的身份诸多感想而几乎将公主李莹的死抛于脑后之时,高也和窦亥已经来到了李莹的卧房门前。
彼时门口毫无秩序地站了七八名环肥燕瘦的婢女,或探着脑袋往屋内望,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或因为惶恐而被吓得面色苍白,然后直直地望着某处发呆。
听看到窦亥他们靠近传出的声音,婢女们齐刷刷站好同窦亥行礼。
窦亥没有看她们任何人一眼,跨步就进了房内。
高也紧随其后,入内即见宫婢小娥在屋中的矮几边抱着公主李莹正哭得梨花带雨,周边散落着几本被踩上了几只脚印的书籍。
二人的身旁,有一滩呕吐物,矮几上摆着一只空壶一只空杯,一盘还没有动过的茶水和点心。
中央有一鼎香炉,屋内还陈列有各样的玉珊瑚、绫罗绸缎之类。
屋子四角,燃有几盆无烟香炭。
高也再开窗看了看外面,积雪地上,只有一行脚印,沿着墙壁延伸到了院子外围。
看高也来回确认脚印,窦亥没有抬眼:“那是你那道长朋友李安留下来的印子,也是真能忍,居然能在冰天雪地里站一个多时辰!”
闻言,高也沉默了几息没有说话,然后神情凝重地将小娥从公主身边唤开。
高也大致看了看,公主身上除了四肢有轻微红肿,并没有任何致命伤口,因无法判断她的死因,便只能先同小娥并其他几名仍旧守在门口的婢女们确认情况:
“是你们中的谁,先发现公主已经气绝的事的?”
“是……是奴婢……”
一名中等个头长相较为乖巧的婢女上前走了一步,再次同跟过来的窦亥行礼后,将脑袋埋得低低的。
高也点点头,“当时公主是什么状态,你又为何会在屋内,还恰巧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是伤寒加重了?还是有别的不适之处?其他人呢?”
“这……”
因为高也现下的形貌问题,婢女几人听到他越来越深入严肃的问话,都不由心犯嘀咕。
互相看看再悄悄地拿眼睛觑旁边窦亥的表情,想知道是不是应该对高也的疑问做出回答。
窦亥有些不耐烦。
跟着高也看了一圈,除了确认公主已死的事实,他只得出了另一个让他懊恼不已的结论——关于案件探查,自己果然一窍不通!
又看高也没有针对公主的死因发表看法,他便在想,是不是只能等太医和令史他们来进行勘验,才能有所进展?
然而现在,他一刻都不愿多等,只想赶紧将凶手揪出,然后将其碎尸万段!
而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很奇怪——明明还没有掌握任何线索,自己怎么就同高也的想法一样,觉得公主一定是被人所害?
按下心中的烦怒,窦亥仔细地想了想之所以会生出这种念头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前他还见过公主,当时天池三皇子殷巳也在场,他们针对那名叫李安的道士,还有过一番相对激烈的谈话。
那时公主李莹虽不至于生龙活虎,但气色还算不错,怎么也不像会因病暴毙的样子!
另外,如果她因为不想和亲、不想听人摆布而要自尽,那早在来天池的路上,甚至还没出高禾,她就已经有所行动了才对,又怎么会等到奔波劳累结束,人都到这天子脚下之后,才想不开做那等傻事……
所以李莹的死,一定有蹊跷!
念头闪过,窦亥将思绪收回,后不悦地瞪了几名婢女一眼:“看本将军做什么,问你们话,老实回答就行!若敢隐瞒,小心你们的脑袋!”
婢女们惶惶,后将身子伏得更低,齐齐应道:“奴婢们不敢!”
“不敢就赶紧说!”窦亥的耐性一点点地消磨殆尽,最后直接吼出声来。
“是!”
婢女们个个被窦亥吼得浑身发颤。
最头前那个声音怯懦:“公主的身体,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状况!
当时三皇子离开不久,奴婢本是要伺候公主洗漱休息的,但公主殿下说,她才睡过将近一日,还不困,就让奴婢再添点茶水点心进屋,因为她要再看会儿书,但先前备的茶只剩了半杯不够喝之类。
可当奴婢准备好殿下要的东西再回来,却见她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伏趴在矮几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于是奴婢就放下手中的杯盘,准备唤了公主上床歇息,但不论奴婢怎么唤,她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奴婢大着胆子上手,才发现,殿下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