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十字路口,两辆半履带摩托拉着的货斗后面各自绑上了一个足够大的松树枝。
等另外两个年轻人动作麻利的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战利品之后,立刻在那位名叫康坦的中年人指挥下先后开进了道路右手边的针叶林。
而卫燃也在出发之前,找机会将金属本子里的苏军斗篷重新拿出来披在了身上,至于这斗篷的来历,他都快冻死了哪还管怎么解释,大不了就路上捡的。
“多里安, 把车灯关上!”和卫燃并排坐在一起的康坦扭着脖子喊道。
“可是...”
头戴苏联布琼尼冬帽的少年话都没说完,康坦便继续说道,“快关上!”
“好!”
多里安手忙脚乱的关闭了车灯,几乎前后脚,跟在后面的那辆半履带也主动关闭了车灯。
“你叫康坦?”卫燃不等对方回应,便伸手指了指对方捂着的大腿伤口, “用不用我帮你看看伤口?”
“你是个医生?”康坦扭头问道, 说话的同时,还用力扎紧了勒在腿上的皮带。
“兽医”卫燃含糊其辞的答道。
“先等等吧,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康坦摆摆手拒绝了卫燃,侧过头说道,“多里安,加快速度!”
“往...往哪个方向开?”名叫多里安的年轻人问道。
“一直往前,只要不撞到树就一直往前。”康坦稍稍加大了声音给出了回应,随后低头看了看卫燃脚上的靴子,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维克多”卫燃浑不在意的说道, “之前我在另一辆车上。”
“这样啊”
康坦不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句,紧跟着却陷入了沉默, 只是时不时瞟一眼刚刚从尸体身上抢来手表,然后又扫一眼被履带摩托拖拽着的货斗。
“雪还不够大”
卫燃同样盯着货斗上的积雪,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照这个速度,半个小时恐怕很难盖住车辙印, 更何况周围的松树挡住了太多的雪。”
“多里安,注意挑树比较少的地方走。”康坦再次侧着头提醒道,“但是大方向不变。”
“好...好的”多里安打着哆嗦回应道。
“康坦,你和多里安是苏联人吗?”卫燃说话的同时指了指对方的帽子。
“我们可不是苏联人”
康坦按了按头顶的帽子,“这是前天我们平整路面的时候,从无意中挖出来的尸体身上弄到的,我和多里安运气不错,每人抢到了一顶帽子。”
“尸体?”卫燃愣了愣。
“很多尸体,起码有一百多。”康坦奇怪的看着卫燃,“你没遇到?”
卫燃抖了抖身上的斗篷,顺坡下驴的说道,“遇到了,我运气好捡到了一件斗篷。”
“你的运气确实不错。”
康坦再次按了按戴在头上的帽子,“我抢下这顶帽子的时候,那具头皮都还粘在里面,不过它可真暖和,要不是担心吃枪子,我一刻都不想把它脱下来。”
“难不成是冬季战场的时候,那些苏联红军士兵丢下的尸体?”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是不再纠结那两顶帽子的来历,虽然这和他预想的答案相差甚远,但是很显然,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在被冻死之前尽可能的跑远一点。
不知道是因为运气还是因为这场愈演愈烈的暴风雪,大半个小时之后,当他们不得不在几乎让人窒息的凛冽寒风以及砸的睁不开眼的大雪中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却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停下!先停下!”
康坦招呼着驾车的多里安,以及身后跟着的那辆半履带并排停在了一颗倒塌的松树旁边。
“我们!我们必须...必须避一避了!”康坦眯缝着眼睛喊道,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都在打着摆子。
“这种鬼天气根本没办法生火!”另一辆摩托上负责驾驶的男人捂着眼睛,在呼号的寒风中答道,他的身上穿着的,恰恰就是卫燃曾在那座庇护所里发现的摩托车上防护大衣,同时,这件衣服也算得上是众人身上的衣服里最暖和的一件了。
“我记得你们那辆摩托的...货斗上...有...有一卷帆布”
同样快被冻死的卫燃哆哆嗦嗦的指了指不远处一颗足有腰粗的松树,“围、围起来,用摩托固定。”
“盖尔...快...快去看看!”康坦催促道。
闻言,那个名叫盖尔的立刻招呼着同一辆车上的另一个年轻人搬开了货斗里的油桶,随后便发现里面还真有一大卷油腻腻的帆布。
“这块帆布可真不小!”盖尔开心的说道。
“好像是拿来停装甲车用的保温帐篷”
将大半个身体都贴在发动机罩板上的年轻小伙子多里安说道,“我看到过那些德国人用这东西。”
“我们也见过”
盖尔说话的同时,就要把那一大卷帆布抖开,却不想被卫燃以及最后一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不分先后的用手给死死的按住了。
“昆廷,还有你...你们干嘛?”名叫盖尔的男人不解的问道。
卫燃看了眼那个名叫昆廷的男人,后者干脆的说道,“这么大的风,一旦你抖开就飞走了,追都追不回来,先用绳子把它固定在车上。”
“好,好!”
盖尔闻言,赶紧用捆着帆布的绳子穿过扣眼,将其拴在了半履带摩托的负重轮上,随后才在卫燃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然后又绕着被卫燃选中的那颗松树裹了一圈,并用一根不久前捡来的皮带死死的扎住,顺便还把那两辆用摩托拖拽的雪橇货斗囊括到了帐篷里面。
他们这边忙完的同时,多里安和那个名叫昆廷的男人已经挥舞这铁锹,一个用积雪盖住了外沿,一个按照卫燃的指挥钻进里面,贴着树干将里面本就不多的积雪全部拍实。
“别让车子熄火”昆廷提醒了盖尔一句,随后搀扶着大腿中枪的康坦钻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我们的油可不多”盖尔嘀咕了一句,分别检查了两辆车子,确定发动机都在运转,这才跟在卫燃的屁股后面钻进了帐篷。
“有灯吗?”卫燃低声问道,“我要检查一下康坦的伤口。”
“我有!”多里安说话的同时,已经从身上那件沾染着血迹的德军制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方块手电筒,顺势还打开了开关。
“快关上!”卫燃等人齐齐喊了一声,多里安被吓的一哆嗦,赶紧关上开关递给了卫燃。
“我去外面盯着”相对穿的最暖和的盖尔话音未落,已经弯腰钻出了帐篷。
接过手电筒,卫燃解开身上那件苏军斗篷的扣子,用斗篷盖住伸进帐篷里的两个货斗检查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货斗里东西还真不少,其中卫燃和康坦乘坐的摩托拖拽的货斗里,除了三个鼓鼓囊囊的士兵背包之外,剩下的空间里装的全都是食物,一袋子面粉,一大筐土豆洋葱以及胡萝卜的混合物。
最重要的是,在一个他格外眼熟的金属箱子里,竟然还有六瓶印着芬兰语的土豆酒,以及一铁罐的奶酪和一大瓶粗盐!当然,这里面还有些德国马克以及不同面值的芬兰纸币,以及几乎占据了最下面所有剩余空间的香烟!
这特么怕不是抢了厨师或者军需官的采购车吧?卫燃暗自调侃了一句,扣上金属箱子的盖子之后,从散落在货斗的武装带上取出了两个并不算大的急救盒。
“多里安,还有昆廷,帮我拉着斗篷,别让光透出去。”
卫燃见那两人点头,立刻用斗篷盖住了康坦大腿和自己的上半身。当他打开了别在领口的手电筒开关之后,也终于得以看清了康坦的伤势。
万幸,这道伤口虽然撕开了皮肉,但只是被子弹擦出了一条吓人的血口而已,不但没有伤及血管和骨头,甚至连子弹都没有留在里面。
略显粗暴的撕开伤口周围的裤子,卫燃打开急救盒,从里面拿出一小包磺胺粉撒在伤口上,随后又在康坦的闷哼中,用敷料和纱布对伤口进行了包裹。
随后打开捆在伤口周围的皮带,卫燃稍等了片刻,见伤口没有大量溢出鲜血,这才关闭了手电筒。
“情况怎么样?”多里安急切的问道。
“还算不错,只是皮肉伤。”
卫燃说完已经站起身将斗篷重新披在了身上,随后从刚刚翻找过的货斗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
直到他从里面拿一条睡袋和一套保暖的针织衣裤以及作训服之后,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那套针织衣裤自不必说,但这条睡袋,在二战时期的德国,可是只有部署在最北部地区的士兵才会配发。
“睡袋?”康坦在卫燃将那条睡袋递给他之后立刻眼前一亮。
“我们的车里也有三个背包!”昆廷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另一个伸进帐篷的货斗里拎出了三个背包。
“都换上吧”康坦低声说道,“至少不会被冻死了。”
“总算...总算有衣服穿了!”多里安接过卫燃递来的针织衣裤时,他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