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府原是前丞相丰家的府邸,丰家被抄家后,府邸便赏给了林昌卫。
因此,府内装饰,大多沿用丰家最初的设计。
外院用粉墙环了一圈,里面亭台楼阁玲珑精致,雕花水廊清秀艳丽。
连下了几日的雨,院子里植物都被洗过了一遍,苍翠欲滴,更显生机勃勃。
只是,鸟语花香,依然掩盖不了花园里的血迹。
陆子晋从假山处绕进花园,瞥见地上还没处理完的血迹,抬步离开。
昨夜下了大雨,观景湖的水位涨了不少,湖旁湿地上,全是错乱的脚印。
“刚刚有人来过?”
陆子晋回头,冷淡的眼神看着林昌卫,似乎是要一眼把林昌卫看穿。
“这应该是昨夜闹鬼时踩的。”林昌卫抚平袖口处的褶皱,继续道:“这花园每天都会有奴仆来来往往,或是送茶食,或是来修剪花草,臣也不太清楚。”
“是吗?”陆子晋淡笑,青面獠牙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
“回王爷,因着昨夜下雨,四小姐说手帕丢了,早上派人寻了一番,应该是这样才落下的。”
管家跟着走过来,抱拳回话。
见管家来了,林昌卫脸上笑意更甚,眼底的精光被他遮掩干净,只留了一副坦坦荡荡。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查的了。” 陆子晋挥了挥手,四面的黑衣人有序退开。
路过林昌卫那刻,陆子晋道:“叨扰了。”
林昌卫哪敢应下,当即抱拳,“臣恭送景王。”
见着陆子晋走了,管家松了口气,附在林昌卫耳边道,“老爷,尸体已经处理好了,韦家还有一个儿子没有抓住,不过四处都递了消息,估计也快找到了。”
“不急,先把府里的事处理好,昨夜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没有,一切妥当。”
“那便好。”林昌卫扶了扶自己的胡须,要走的那刻,他又停了下来。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昨夜清儿身边的丫头死了,你去挑个机灵的送去,另外,加强府里的巡逻,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了。”
“这是……”管家不解。
林昌卫四处环顾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当真以为陆子晋手下只有一个镇府司?他最得意的干将,是司云司雨,这两日,你可见到那两兄弟了?”
“不曾。”管家摇头,心里突然后怕了起来。
司云司雨是一直贴身保护陆子晋的,比起陆子晋,司云司雨的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司云,那可是战场上臭名昭著的刽子手。
“别的不说,那司云可是从苏家出来的,若是知道苏府灭门有蹊跷,怕是不会这么轻易了了。”
林昌卫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冷的渗人,“不过,这事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
“呵——”
层层树叶背后,少年坐在树干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两个人,而后又淡漠的合上了眼。
——
陆子晋刚刚坐上马车,一黑衣人便掠了上来,抱拳回话。
“王爷,林湾并不知道蜡烛的异常,已经收起来了,不过,林湾好像会武功,似乎知道我在监视她。”
“哦?”
陆子晋抬了抬眸,平静的眼里突然有了点异色。
“她说什么了?”
黑衣人回想了一番,开口道:“地上的血,再不擦干净,怕是洗不掉了。”
“擦不掉,再杀一人不就行了。”
陆子晋摸出腰间的匕首,正是杀了齐嬷嬷的那把。
“把这个给林湾送过去。”
“诺。”
黑衣人双手接过,就要离去那刻,又听得身后之人问。
“昨夜另外一个人,可查出来了?”
从苏府离开后,林湾身边跟了一个人他的人,暗处也留了一个人,注意着林湾的一举一动。
他可不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有这么大的勇气深夜独自出门。
更奇怪的是,林湾不怕他。
只是,林湾回到院子里不久,又来了另外一波人。
镇府司的人只能撤走,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
林湾是友,非敌。
“没有。”黑衣人摇头。
“那先放着,既然他们也在监视林湾,定然会露出破绽。”
陆子晋顿了顿,又道:“司云到了吗?”
“司云少爷已经潜进相府了。”
听得这句话,陆子晋脸上的冷意渐缓,“去吧。”
“诺。”
黑衣人离开,马车的车轱辘这才缓缓转动起来。
马车沿着朱雀街一直走着,路上的百姓,无一不是退避三舍。
昨夜,苏家灭门,皇上陆廷刚回了皇宫,陆子晋的镇府司便接手了苏府。
大理寺少卿冒雨等了一夜,都没听见景王传话。
直到上早朝的时候,才有人道,昨夜陆子晋下了口谕。
后宫妃嫔,全部遣去皇陵,尽孝三个月。
就连祺贵妃林清,都没躲掉。
大理寺少卿被革职,武候铺的官员更是上上下下,全部入狱。
只因苏府走水了,没有第一时间去灭火。
这种责罚,这种蔑视皇威的事情,只有陆子晋才能做出来。
陆子晋掀开车帘,对四周恐惧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看着苏府的牌匾,眼里冰冷一片。
见马车走远了,才有人小声道。
“这是才从林相府出来吧?我猜着这个天杀的,下一步肯定要去搜皇宫。”
“大援有此摄政王,当真是灾难啊,仗着自己身上的战功,无所不用其极!”
“可不是,前几年摄政王出征,京城里一片风平浪静,自从前几日班师回朝,京城里哪天太平了?”
听得妇人这句话,旁边说话的人声音又压低了些。
“街口卖猪肉那家的女儿,难不成还没找到?”
“若是被偷进了景王府,便是天王老子也找不到!”
“景王看着也不像这种人啊。”
“这种事可说不准哩,那卖猪肉那家女儿,生的白白净净,水灵水灵的,你再看看那个景王,整天带着个阴森森的面具,指不定奇丑无比,而且,他还没娶妻!”
“你这一说,前面卖面那家女儿,早上见了景王府的马车,晚上人就没了,不会也是被掳到……”
妇人话没说完,一个黑衣人已经落在了她身后。
刽子手冷酷又无情。
“景王府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讨论。”
刀起刀落,妇人哽咽都没有一身,就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收了剑,两三下就离开了现场。
“杀……杀人了!”
“镇府司又出来杀人了!”
尖叫声在大街上回响着,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