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
陆廷笑了起来,难得大悦,待如意的剑舞停了以后,连品都不曾品上一口,直接道,“赏。”
如意收了剑,负于身后道:“如意谢皇上隆恩。”
“赏。”太后也跟着开口。
两个赏落下,陆子晋淡淡抬眸,冷淡的目光扫过一眼后,薄唇微启。
“府里有对玉如意,一起赏了吧。”
如意依次做三个鞠后,退回到了宁忆煊身边。
林清咬唇,直到唇上血色全无,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同陆廷道,“南阳郡主还不曾来呢。”
她的技艺虽好,却不如如意的新颖。
一个贵妃输给了婢女,不管谁看,都是不光彩的。
可是,她恨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脸上好受一些,拉个垫底的。
听到林清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林湾无奈一笑,依言起身。
不管怎么样,今个煮茶这件事,是逃不了的。
索性……和林清比起来,她也不是要输的那个。
看着林湾起身,宁忆煊像是瞬间来了兴致一样,拖着下巴道,“南阳郡主应该来点新鲜的。”
“什么?”林湾回头,对上宁忆煊带笑的眸子,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从心底生出。
下一刻,她听见宁忆煊开口道。
“本宫若是看的不错,南阳郡主要身上穿的,应该是明国的流云锦,这流云锦,能封为流云,也同一种舞有关。”
宁忆煊轻点着扇子,语气悠闲,“不知南阳郡主可愿学上一学,让本宫见见家乡的舞。”
几乎是想都没想,林湾立马道,“当然不愿。”
这个舞若是跳了,指不定让人心生疑惑。
而且如今她本就和宁忆煊有着暧昧关系,若是跳了那支舞,只怕陆廷赐婚的圣旨,又要下来。
她好不容易利用沈鉴破了眼前的局,怎么能又因为宁忆煊,搭上自己?
“南阳,不过就是跳一段舞,有什么好推辞的,更何况,三皇子远来是客,如今你又穿着流云锦,应该全了他的心意才是。”
林清凉凉的开口。
学一段舞,还是明国的舞。
哪怕是今天林湾出尽风头,日后旁人讨论起来,想的都不会是那舞有多好,而是林湾竟然在大援的皇宫,跳着明国的舞蹈。
想想林湾日后被千夫所指的样子,林清脸上就掩盖不住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林湾有着一股天然的敌意。
或许是因为她莫名死了的婢女,又或者是因为林金莲之事,总之,她对林湾越来越厌恶起来。
这个世上,不管是谁看见她都是卑躬屈膝,只有林湾。
惊蛰那夜,林湾便忤逆她。
今天更是将计就计,想要祸水东引。
若非是她看见陆廷来了,只怕不仅让陆廷不快,还会惹上镇府司。
如此种种……她一定不会让林湾好过。
林清眼里凶狠毕露。
“不过只是一场舞?”林湾冷冷一笑,目光笔直的看向林清。
“贵妃娘娘若是觉得可以,大可以自己来,何必强求林湾?而且,林湾清白之身,若是特意为宁皇子学一支舞,传了出去,只怕让人觉得,林湾是心仪三皇子,届时林湾的清白,谁来保证?”
都是在后宫里出来的,林清那点小心思,她怎么看不懂。
若非是有陆廷,林清就是死,也不可能踩在她的头上。
今天还想利用宁忆煊来算计她?
根本不可能。
林湾还欲说话,身边捧着茶杯的宫女身子忽然一歪,滚烫的茶水落下来,直扑她身上。
林湾下意识一避,可脚踝上一阵痛意传来,她往旁边一倒,和端茶水的宫女撞了个满怀。
“小姐!”
梦令惊呼出声,急忙去扶林湾。
宁忆煊也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坐了回去。
只有陆子晋,一直沉默的坐着,仿佛只是一块背景板。
太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
见梦令把人扶起来,陆廷已然忘了刚刚宁忆煊说要林湾学舞一事,直接一拍椅子,朝那个宫女道:“怎么端茶的?!”
宫女吓得全身都在打着哆嗦,颤巍巍道,“皇皇皇上……”
“皇上。”
陆子晋放下手里的茶杯,打断了宫女的话。
“先让林湾去把衣服换了吧,到底是茶宴,衣服脏了,有失礼数。”
林湾抬眸,想起刚刚脚踝上的痛楚,又想起昨天陆子晋同她说的,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分。
陆子晋是故意让她离席,方便去找溪沙。
“景王说得不错,来人,把南阳带去哀家宫里换一身衣裳再回来,莫让旁人看了笑话才是。”
太后附和着陆子晋的话。
见状,陆廷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头道,“去吧。”
林湾俯身,行过礼后,方才离开。
林清有心让林湾去嘉明宫,可见上面陆子晋和太后的神色,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从御花园出去,便有婢女引路。
一边同林湾道,“郡主,离御花园最近的就是凤鸾殿,郡主就去那里换衣裳吧。”
“好。”
料想应该是陆子晋的安排,林湾并没有多加怀疑。
陆子晋既然要让她来找人,那势必会安排妥当,让她全身而退。
而且,也一定有选她的理由。
林湾抬头,袖子间的匕首落出,她脸上却是神色如常,不见半分喜怒哀乐。
每一次见陆廷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用这把匕首杀了陆廷,以告苏家的亡魂。
可是她不能。
她要把一切都摊在世人的面前。
苏府的大火不是意外,苏府灭门也不是意外。
都是陆廷的有意而为之。
陆廷也不是传位诏书上真正的太子。
杀了陆廷怎么够?
她要陆廷午夜梦回都是苏家的惨死,她要陆廷眼睁睁看着他图谋的江山成为碎片。
她要陆廷,生不如死!
林湾握紧了拳,而梦令看着脸上越来越冷的林湾,却是不由开口道:“小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梦令的话,林湾瞬间回过神来,脸上又是一副随意的笑容,她轻声道:“无事。”
“可是梦令看着,小姐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梦令自己也说不清林湾是不是心情不好。
反正就是那一刻,她感觉林湾像是要杀人一样。
“大概是你看错了。”
“可是……”梦令有心问下去,又见林湾一脸冷漠,只能合上了嘴。
不知从何时起,林湾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什么心事。
虽然她欣喜林湾不像从前那般软弱,却也隐约感觉,林湾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等梦令想明白,前面引路的宫女道。
“郡主,前面就是凤鸾殿,因着皇后菀去,奴婢不能随意进出,只能麻烦郡主自己走一趟了。”
宫女温和的笑完,又朝梦令道,“你且随我来。”
“明白了。”林湾颔首,朝梦令道:“在外面等着我。”
梦令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跟着宫女离开。
林湾抬头,看着天上灿烂的太阳下,房檐飞起,金光闪闪中,隐约露出了三个大字。
凤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