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湾心里笑了,谁知道林家有没有列祖列宗?
林家祖上没有任何记载,大援建国时间虽短,可是名门望族,簪缨世族却不少,林家只是一个后起之秀,若非是林昌卫得势,京城中也没有知道林家。
想到这里,林湾看向云以寒。
云以寒脸上没有一点神色,刚刚强打起的笑容也在老夫人说话的时候逐渐消失。
她甚至只能靠掐着手心,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不同面前这个疯女人计较。
“娘。”林昌卫看了一眼林夫人,到底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他道:“这不关夫人的事,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孝顺,养不教父之过,金莲也是儿子没有教好,怪不得夫人。”
“你的错?我看还是我这个老不死的错!当初没拦住你娶你个妒妇入府!别的人家,子孙满堂,我这个老不死的,连曾孙都没看到!”
老夫人掩面。
彭艳急忙安慰道:“二姑你莫气,表哥还年轻这呢,孩子还会有的。而且,三少爷也是个成气的,定然不会像四小姐一样。”
不知是那个字,已经平息下来的老夫人又念叨道:“不像林金莲?我看着也快了!”
“娘!”林昌卫声音冷了下来。
“干什么?怎么着,你今天还想教育起我来了?”
老夫人看着林昌卫,脸上一片冷笑:“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得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儿子……”
“老爷。”
云以寒拉住林昌卫,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娘说的不无道理,等这事过了,我便做主,让彭艳进府。”
云以寒心知肚明。
老夫人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彭艳进府做个妾室。
在林金莲一事上,林昌卫做的这么绝,她也已经把这个人看清楚了。
林昌卫眼里只有权利,没有半分亲情。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好林昌卫的夫人?她只需要做好相府的当家主母就是了。
老夫人要在这个时候纳妾,铁心让林昌卫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那她就成全老夫人。
看看最后笑不出来的是谁?!
果不其然,听见云以寒的话,老夫人脸上和缓了不少,彭艳脸上也是一片褐色,欲拒还迎的要说些什么,而云以寒更快一步开口。
“彭艳妹妹也不必羞涩,若是进了相府,我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夫人。”林昌卫皱眉。
不说彭艳是乡下来的,粗鲁无比,和老夫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说彭艳那长相,林昌卫都看不下去。
“果然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懂事。”
老夫人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祠堂里的众人,开口道:“今天的事既然已经妥了,我也就走了,近两日不必来请安了。”
“诺。”云以寒点头。
林湾跟着俯身,看见老夫人走远了,也同云以寒和林昌卫道:“父亲母亲,林湾也回院子了。”
“去吧。”
林湾眸光微动,领着平乐出去。
一路缓步走回梨苑,林湾心情颇佳。
平乐也道:“看不出来,这老夫人不仅粗俗,还是个没脑子的。”
“只能说,老夫人回来的恰到好处。”
林湾浅笑。
身为皇后的时候,她都听过不少关于老夫人的传闻。
什么小家子气,粗俗,登不上台面。
如今一看,不仅上不了台面,还自以为是的很。
林金莲一事早上才出来,如今早朝已经下了,其他大臣回家得知,定然是埋头于书桌上写奏折。
明日的早朝,就是林昌卫的战场。
因此,林昌卫才这么快处置了林金莲,妄图脱身。
可老夫人倒好,直接让林昌卫纳妾。
这已经不是上不得台面了,这是根本就没脑子。
有母如此,林湾突然觉得,林昌卫其实也挺可怜的。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陆廷从案桌前抬头,又问了一句。
“可是真的?”
“回皇上,千真万确,听说如今林昌卫已经把林金莲赶出相府了,估计是为求一个明哲保身。”
“明天的早朝,有戏看了。”
陆廷微微一笑,笑容渐深,说完,他又道:“传宋太傅进来吧。”
“是。”福协点头,半躬着身从御书房里退出去。
宋太傅垂眸进来,走到案桌前,连陆廷都没看上一眼,直接跪下叩首。
“老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
陆廷起身,虚扶了一把宋太傅,笑声问:“朕先前说的事,宋太傅可考虑好了?”
“老臣惶恐。”
宋太傅的头更低了一些,“皇上赐婚,是小女的荣幸,可小女如今年纪尚轻,恐不是嫁娶的好年纪,还请皇上再考虑考虑。”
“呵。”
听得宋太傅的话,陆廷脸上沉了下来,“爱卿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拒绝朕了?”
说完,陆廷负手,转身道,“皇叔是摄政王,为大援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年纪到了,不操持婚事,就该由朕来操心,看上宋南南,是你家的福气!”
宋太傅身子颤了颤,老态龙钟顿显。
“皇上,小女配不上景王啊,还请皇上三思。”
景王,大援的战神,也被人称作活阎王。
他自己都说景王府的大门是尸骨堆砌出来的。
宋太傅如何舍得把自己心爱的女儿送进狼窝。
只是,上一次,陆廷也是做媒,如今的林金莲……
宋太傅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陆廷道:“爱卿,朕能坐稳这个位置,不乏爱卿的忠心,可爱卿应该也明白,论忠心,大援没有谁能比林丞相忠心,今天相府的模样你也是看过了,回去好好思量吧。”
宋太傅眉心紧骤。
从府邸来的时候,他就听说了相府发生的事。
当时他还有些唏嘘,林金莲虽然骄纵,可是好歹也是贵族出来的,怎么能做出这样一番事来。
如今看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复杂了。
他今天若是拒绝了陆廷。
说不定宋南南,就会是下一个林金莲。
宋太傅垂眸,有些浑浊的眼里露出一抹无奈。
“为皇上分忧,是老臣的分类之事。皇上既然心意已决,那老臣,也只有遵命了。”
宋太傅扼腕长叹。
“早这样说不就行了。”
陆廷冷笑,“回去吧,等着赐婚圣旨。”
“是。”
宋太傅垂眸,一步步退了出去。
宫道漫长,宫门处,当值的人更是气宇轩昂。
宋太傅坐上马车,没急着让人赶车,停了许久后,他开口道:“去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