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你也未必能救她。”
陆子晋冷淡的看了一眼,不再言语,直接往外面走。
迎面碰上太后的鸾架,陆子晋没避让,只微微侧身,沉声道:“皇嫂。”
太后看了一眼陆子晋怀里的人,认出了是谁之后,方才开口道:“子晋,久不见你进宫了,今天叫哀家来,莫不是为了赐婚的?”
太后猜度着陆子晋的心思。
她是看着陆子晋长大的,陆子晋少年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沉默不语,不说身边陪着女人,就是下人都少。
可他独对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苏幕遮。
据说苏家那丫头,生的聪明伶俐,长的也宛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出生将府,骑马射箭,也是抬手就来。
在大援,这样能文能武,才华横溢的女子,只有苏幕遮一人。
太后本以为陆子晋成年后就会求娶,不曾想,让陆廷先请命了。
陆廷成婚的时候,她还想着看一出好戏,谁料陆子晋只帮着林湾出头,便走了。
再后来,先皇病重,她没想着找苏幕遮,倒是苏幕遮先找到了她。
送太子出宫,认下嫡子。
太后心里清楚,苏幕遮这一步步的,是为了帮陆廷铺路,也是为了她能活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先皇死后,其他妃子都殉葬进了皇陵,只有她,不是陆廷的生母,却成了太后,住进了慈安宫。
自己的性命留住了,太子也出宫了,没有性命之忧。
她就安心的在宫里做着德高望重的太后,偶尔看看陆子晋,想着先皇的遗愿替陆子晋物色妻子。
陆子晋从来不主动找她,今天是头一遭,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后才来的这么快。
一来看见陆子晋怀里抱着的人,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陆子晋,准备娶妻了。
“不是。”
陆子晋摇头,而后开口道:“宋太傅和宋小姐本王也请进宫里了,皇嫂若是有心,就替子晋把婚事给退了,若是不愿,他日本王亲自上府去提。”
“什……什么?”太后细长的眉毛一蹙,而后开口道:“子晋,哀家知道你心里的打算,可是这个女人,是做不了你的正妃的,如此还不如让南南……”
太后心里有打算。
宋南南是她看中的,家世人品都说得过去。
若是陆子晋执意要娶林湾,她也可以退让一步,让宋南南做正妃,林湾做个侧妃。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子晋打断了。
“皇嫂不必说了,本王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皇嫂若是觉得拉不下这张脸,本王就亲自去说。”
从宋家的婚事定下来,他就没什么言语。
可是,这不代表他认下了这门婚事。
他心里没有宋南南,又何必耽搁别人?
“你做好打算就行了。”
太后努力的维持住了脸上的神色,笑着道:“婚事既然是哀家提出来的,哀家去说,也免得你在人前落了面子。”
太后还欲说什么,御书房里,陆廷捂着肚子,艰难的道:“你把她留下。”
作为一国之君,陆廷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除了有祝诗名随时保护他的安全以及大内的众多高手外,他还贴身穿了一件软甲。
那一件软甲,除了他和苏幕遮,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知道,那是因为软甲在他身上,而苏幕遮知道,是因为那一件软甲,是苏幕遮缝制的。
软甲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刀枪不入,唯一的漏洞,便是在右腹部。
那一处,是唯一露在外面的。
林湾能一刀捅进,绝不是偶然,加之两个人那么的相像。
因此,在匕首插进去的那刻,陆廷想的不是痛,而是,林湾就是苏幕遮。
那个他爱到骨子里,却又不得不亲手杀掉的女人。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看着陆廷腹部流出来的鲜血沿着指缝滑出,急忙从轿子上下去。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陆子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直接抱着人往外面走。
他能感觉到,林湾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至于陆廷,那些账,等他回来再清算。
“陆子晋!她是朕的女人,你没资格带走他。”
陆廷的手紧紧抓着门框,不死心的要跟上去,可是眩晕的感觉传来,他连多走动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陆子晋留下一句话,毫无顾忌的走了。
皇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阻拦陆子晋,直到坐上马车,陆子晋才道:“快马加鞭,去似水。”
外面,有人跳上马车驱马。
宋义也从窗子外跳了进来,识趣的没有乱看,只开口道:“祝诗名没有追上来。乔管家也出宫了,立刻回景王府,有人看着。”
“嗯。”
陆子晋轻阖上眼,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才开口问道:“宁忆煊一行人到何处了?”
“王爷莫非要求药?”宋义说着,忍不住看了一下林湾。
陆子晋出城,去的是似水。
宁忆煊回国,也会经过似水。
陆子晋的心思,不用猜都能看出来,他要救林湾。
说起这个,宋义也觉得唏嘘,陆子晋为人冷漠,从来不为人折腰,不仅如此,就是别人死在他面前,陆子晋都会无动于衷,甚至还让人走远一点。
可这个冷漠,在林湾身上,就仿佛看不见了一样。
特别是在如今这个环境下,陆子晋居然还要不远千里去似水拿药。
这世界上,能得陆子晋这帮照顾的,唯有林湾一人。
“嗯。”
陆子晋垂眸说着,手机却是无声的握紧。
几个月前,苏府的事他无能为力,今天,林湾就在他眼前,就是豁出这条命,他也要救下林湾。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太医提心吊胆的给陆廷包扎着,直到看不见一点伤口和血迹,他才颤巍巍的提着药盒子道。
“皇上洪福齐天此伤已无大碍,只须静养即可。”
听到太医的话,太后松了一口气,跟着人出去看煎药。
另一边,陆子晋阴沉的看着墙壁上面的画,许久后,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祝诗名,把林湾带回来。”
“是。”
祝诗名从房梁上跳下来,背着剑就要出去,跨门槛那刻,他又听见后面冷淡的声音。
“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