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清晨。胡法推开房门,拖着沉重的身体出来,他昨晚辗转难眠,根本没睡好。
下楼的时候,胡法听到餐厅里传来了修翠容的尖叫声。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好自己就在吊灯开关旁边,他想也不想就按下开关。
此时正好赶上师秀禾搀扶着修翠容从餐厅退出来,二人跟胡法一起抬头去看吊灯。
一共七只灯泡,如今亮着的只有五只。
“谁死了?”胡法颤声问。
师秀禾说:“管家先生。”
其实这次不用裘术仁验尸,只要张眼睛都能看得出毕青书是怎么死的,菜刀还嵌在他脖子上呢。看样子,毕青书死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尸体都臭了。
没有人有心思吃饭,大家都集中在客厅,谁也不愿再踏足靠近厨房的餐厅。
“毕青书应该是最先起来,打算给大家做早餐的,凶手从背后袭击,砍死了他。”李奥军推理。
“问题在于这灯泡,”师秀禾指了指上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它灭掉?”
胡法马上说出了自己排除架梯子的推理。众人陷入沉默,因为谁也想不到别的什么方法让灯泡自己灭掉,除非这人会飞,又或者像修翠容说的,这是鬼魂所为。
“我估计今晚凶手还会有所行动,所以这次我的建议是,大家都集中在客厅过夜,我们六个人,分时段睡觉,每次留下两个人守夜,一旦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叫醒所有人。”胡法提议。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白天,大家把毕青书的尸体搬运回他自己的房间,锁好门,以免尸臭蔓延出来。佟伟的尸体也好好地放在他自己的房间。剩下的时间,大家都集中在厨房餐厅善后,一同整理食物,一同做饭,以避免再有人下毒。
这期间,因为需要工具和生火用的柴火,大家必须要有人出去寻找,每个人都有离开众人视线的一段时间。
但最先离开的是修翠容,别说她是大小姐,本就讨厌后厨这种地方,就说她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呆在这里,她一惊一乍,一会儿说看见了永祥格格,一会儿说看见了嫂子和鬼婴,把大家也搞得人心惶惶。
师秀禾也看不过去,主动提出送修翠容回房。
中午,午餐总算是准备好。师秀禾打算去叫修翠容下来吃饭。她来到客厅,看到了吊灯,又看了一眼开关。
胡法在餐厅,随意往客厅一瞥,发现师秀禾不急着上楼,反而是站在开关前发呆。
胡法走过去,拍了一下师秀禾,“怎么?想开灯看看?你想多了吧?咱们那么多人刚刚在这房子里走来走去的,光我就好几次路过客厅,不可能有人有机会爬上去对灯泡做些什么,更加不可能有人对修翠容做什么。”
“也对,现在是大白天,凶手应该是晚上动手。”师秀禾说着,缩了手,刚走出一步,又后悔,“开一下试试吧,总归能放心。”
胡法冲她点头,代替她开了灯。
两人一起抬头去看吊灯,下一秒,两人都呆了。七只灯泡,亮的只有四只!
这怎么可能?
两人快步跑上楼,“噔噔噔”的脚步声引得餐厅里的李奥军和裘术仁也出来看个究竟。
李奥军手里还端着盘子,他冲楼上问:“怎么了?”
见上楼的那两个不回答,这两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吊灯,然后丢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上楼。
三楼修翠容的房门紧锁,还得撞门。
胡法捂着自己的右肩,表示自己上次撞门了,这次真不行了。没办法,只好还是两个年轻男性上。李奥军和裘术仁合力,好不容易才撞开了木门。
房间里没人,窗子开着,窗帘迎风飘着。
四个人心照不宣,先后走向窗户,探头向外向下望去。果不其然,修翠容坠楼身亡,跟她的嫂子,被她推下楼的嫂子一个死法。
“房门锁得好好的,一定是她自杀,她几乎等于是疯了,你们知道的。”师秀禾说。
虽然又少了一个人,但是饭还是得吃的,毕竟他们几个连早饭都没吃。吃完饭,他们把修翠容的尸体从楼下搬回三楼她的房间,仍旧是锁好门。
现在李宅只剩下胡法、师秀禾、李奥军和裘术仁,李宅大厅的吊灯还有四只灯泡是亮着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四个人先分成两组,胡法和裘术仁一组,先不睡,负责守夜,师秀禾和李奥军先睡。
昨晚就没有一个人是安睡的,又忙活了这么一天,师秀禾和李奥军不到半小时全都入睡。
胡法和裘术仁隔着沙发对坐,望着彼此,两双眼里都是警惕。
胡法瞄到茶几下方有纸笔,便拿出来,在上面写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四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就是凶手,如果我们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杀到只剩他一个人。
写完,胡法把纸折成纸飞机,一掷,纸飞机飞到了对面裘术仁的身上。
裘术仁展开纸张,看了上面的字,又用胡法丢来的笔在下面写道:说的没错,你曾经是警察,你有什么办法找出凶手吗?
胡法接到纸飞机,继续写: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我假装被害,由你这个医生验尸,向他们俩证明我的确死了,然后把我关进我的房间。我偷偷离开,暗中观察剩下的这两人,当然,还有你,找出凶手。
裘术仁回: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你就不怕我就是凶手,趁机将计就计杀了你?
胡法回:没错,我很有可能真的会死在你手上,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最后我也会死在凶手手上。所以我宁愿赌一把。你们三人,每人有百分之三十三的几率是凶手。我如果赌,就有百分之六十九的胜算,如果不赌,这个小岛与世隔绝,我防不胜防,恐怕是百分百死路一条。
裘术仁回:我不是凶手,我跟你一起赌。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诈死,那么就得再有一只灯泡熄灭,咱们怎么弄?
胡法回:我想好了,咱们有两个人,你体重比较轻,你可以骑在我的脖子上,去拧松一只灯泡。只要我死了,灯泡又灭了一只,你要注意观察这两人谁更惊异。
裘术仁回:我懂,更惊异的那个就是凶手。但我想他当着两个人的面一定会极力伪装,所以还是得靠你暗中观察。
接下来,二人先是轻手轻脚,由胡法蹲马步,给裘术仁造了一个人梯,让裘术仁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裘术仁伸长手,刚刚好能够勉强拧松一只亮着的灯泡。
裘术仁是隔着衣袖去拧的,一来避免留下指纹,二来避免烫伤。
灯泡灭了一只之后,为防止熟睡的两个人的凶手杀人,二人分头行动,每次只离开一个人,以上洗手间的名义。
先是裘术仁,他以正常音量说:“我去趟洗手间。”
“你快点。”胡法嘱咐。
裘术仁去到厨房,拿了一块动物内脏,又拿了一把刀,把它们放在了洗手间里。又用打火机烧掉了他们交流的纸飞机,把灰烬冲入马桶。他很快回到客厅,冲胡法点头。
隔了一会儿,胡法说:“我也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的。”
胡法来到洗手间,敞开衣服的前襟,用刀子把动物内脏捣碎,按压在自己的前胸,又穿好衣服,用刀尖划破衣服和内脏,造成血肉模糊的假象。为了制造流血的效果,胡法知道,他必须要真的出点血。
胡法毕竟当过警察,知道搏斗过程中受害者会习惯性地用手去挡刀,他一狠心,用刀在左手掌心上划过,顿时血液汩汩涌出。他忍着疼痛,把手上的血涂在胸前。等到血流量够了,胡法紧紧攥拳止血,再把刀子丢进血泊之中。
最后,胡法靠着马桶,摆了一个扭曲的姿势装死人。
虽然置身于洗手间,胡法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大厅里的声音。他先是听到三人在说话,然后是师秀禾的惊叫声,估计是发现了灯泡又灭了一个。随即便是三人急促的脚步声。
洗手间的门开了,胡法听到裘术仁惊叫一声:“不会吧?这不可能,我们都在大厅,怎么,怎么会?”
裘术仁说完,一个箭步扑过来,挡在胡法身前,后面那两个想过来都过不来,因为洗手间毕竟狭小。
“怎么样?”李奥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裘术仁先是摸了摸胡法的颈动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说:“还能怎么样?一刀插入心脏,又马上拔刀,流了这么多血,能活就是奇迹了。”
李奥军谈了口气说:“我看也别把尸体搬回他的房间了,反正咱们就剩三个人,也用不到一楼洗手间,把门锁好吧。”
正中下怀,这就是他们把诈死地点安排在这里的原因,为的就是避免搬运尸体,生怕这么一搬运,会被李奥军发现他没死。这个提议,就算李奥军不提,裘术仁也会提。
这宅子里所有的门从外面锁上又能怎样?里面的是死人自然不会开门,可是如果是活人呢?轻松打开。
胡法听到三人离开的最后一句话是师秀禾说的,她问裘术仁:“你刚刚真的一直在客厅?”
胡法明白,现在外面的三人之中有一个凶手,他们都在怀疑另外两个是凶手,当然,有一个人,也就是凶手,他的怀疑是装的,他只是在惊愕,自己没动手,怎么胡法死了?
胡法安安静静地呆在洗手间,等待着外面彻底沉静之后,偷偷离开,再锁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