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终于吸饱了鲜血,吸力渐渐消失了,艾斯黛拉的手掌从石门上重重地滑落下来。
她艰难地喘息着,挣扎着、摸索着想要去拿口袋里的白鲜,然而大量的失血已经令她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儿的温度冷得吓人,她呼出来的气化为阵阵白雾萦绕在她面前,她的眼眶里由于疼痛生理性地涌现出水雾,迷迷蒙蒙的,一片模糊。
要活下来……要活下来……
艾斯黛拉咬紧牙关,努力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黑魔王绝不可能就看着她死在这里,马尔福的命要远远比这值钱得多、也有用得多。
他只是想利用她,顺带吓唬她,令她不敢生出二心来,他一向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仆人们的。
一道白光闪过,她手上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了起来。然而这次的伤口太深了,她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痂。
艾斯黛拉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血痂慢慢脱落了,但是由于伤口太深的缘故,她的掌心留下了疤痕,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退了。
她垂下眼睛,慢慢地合上了摊开的手掌,将其紧紧地握成了拳。
黑魔王收起了魔杖,扔了一瓶补血药剂给她,在她头顶冷淡地吩咐:“休息够了就起来。”
艾斯黛拉接过药剂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黑魔王总不可能现在来毒死她,就算她没有利用价值,处理掉她也只需要一个阿瓦达就行了。
补血药剂极大地恢复了她的体力,她渐渐感觉暖和一些了,那种濒死的虚弱感逐渐消退了。
她扶着石壁慢慢地站了起来。
“谢谢您,主人……”她垂着眼睛低声说。
黑魔王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刚才的大量失血,少女的脸色仍然带着显而易见的苍白。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一丝虚弱了。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似乎柔弱得像温室中的花朵,却有着野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哪怕曾被人重重地踩在泥泞里,但没过多久又恢复了生机。
这一刻,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来自她身上的压抑的仇恨气息。
她低垂着脑袋,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表情隐藏的很好,将满腔仇恨隐藏在了苍白的脸色后面,努力作出一副卑微顺从的模样。
但他一直知道,每一个斯莱特林都是潜伏在沼泽中的毒蛇。它们最擅长隐忍,静静地等待着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她也不会是例外。
因为他年少时曾经也是如此。
可惜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值一提。即便再不满,她也只能忍着。
他享受着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对他带着恐惧的眼神和不敢流露的憎恨,享受着他们低头亲吻他袍角的卑微与无奈。
毒蛇的隐忍是为了得到能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机会,而艾斯黛拉只能永远隐忍下去。
她将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他是永生的,更是不可战胜的、神一样的存在。
黑魔王自负且略带讥讽地勾起了嘴角。
吸食了新鲜的血液之后,石门渐渐地打开了,他们沿着石壁走进了漆黑的岩洞中。
岩洞中触目可见的果然是一大片深邃不见底的黑湖,比学校的黑湖给人的感觉更加阴暗冷冽。
凛冽的冷空气掠过冰冷的黑湖水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腐朽的味道,艾斯黛拉一下子就感觉到他们四周似乎都萦绕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警惕地盯着湖里,同时往石壁的方向更靠近地站了一站。
湖边紧贴石壁的小路本就只有一人通行的宽度,这样一来,她几乎就像是要贴在石壁上了。
她紧紧地盯着湖面,似乎有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从黑湖里爬出来。
这时,黑魔王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端详着她,艾斯黛拉忍不住站直了一点。
“你在害怕?”他沉吟着问。
“没有。”她轻轻地说,她的目光略过了他看向黑湖深处。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那片湖的尽头有些什么。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一条不详之路。
她一定对他还有一些用处,她决不想凄惨地死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冰冷岩洞里。
她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主人,这里面有些什么?”
见他的目光看过来,又怯生生地收回了手去,将指尖也藏进了宽大的长袍里。她的脸上隐约透露着一丝害怕与紧张,就像一个明明感到害怕无助却又羞怯于求助的小姑娘。
他看着她刚才试图抓住他的手,这个马尔福家的十四岁小女孩在这样阴森可怖的环境里似乎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当然,她的想法非常正确,毕竟黑魔王是无所不能的。然而她刚才差点因为他而失血过多死掉,她之前仇恨的眼神明明藏也藏不住。
真是有趣。
他扯了扯嘴角,难得好心情地试图安慰一下面前这个害怕的女孩子:“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阴尸罢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
艾斯黛拉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现在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了,六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里提到过,阴尸最怕的就是火焰。
看起来似乎一个烈火熊熊就能解决问题了。
但是这样大的一片黑湖,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阴尸?
她强忍着恶心与害怕低下头去,往黑魔王那里站了站,又怯怯地伸出手来扯住了他的袖子,一副十分依赖他的样子。
大概任何一个男人对着害怕的小姑娘都会下意识地产生保护的想法吧。
但是没有人类感情的黑魔王显然不能算是正常人,甚至在他灵魂还没有分裂的时候就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也许是出于对其他人触碰的反感,又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唯我独尊的性格作祟,他不能容许有人接二连三地试图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