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张兄,我去街上给人写信了。”
张恒允许崔鸿建住下后。
崔鸿建没有心安理得的当米虫,而是很快察觉到了一门财路,帮人写信。
聊斋世界下,世道混乱,识字的人不多,很多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崔鸿建思前想后。
一些在小镇上做工的人,肯定也是思念家乡的,带口信,不如写书信。
一封信五文钱,也就几个馒头的钱,也不算多。
对方口述,再由崔鸿建书写下来,让人捎到家里去,见信如见人,家书抵万金。
还别说,这门生意崔鸿建做的不错。
因为他不但会写字,还会画画,张恒跟他提了一嘴肖像画,很快就被他掌握了精髓。
加十文钱,书信之外,再给画一张简易的肖像画。
一时间,媒婆云集,因为他的肖像画画的很像,媒婆帮人牵线搭媒,带一张肖像画,女方家里看了心里就有普了。
再加上一些人的猎奇心理和追星效应,崔鸿建在十里亭镇,赫然一副网红新宠的架势。
就连一些乡绅和富户,听闻肖像画的神奇之后,也忍不住将他叫来,给家里画几张全家福。
于是几日之间,名头打出去了不说,赚的也是钵满体满。
只昨天下午,帮镇上的布庄老板作画,人家一高兴就赏了他十两银子的红封。
无他,布庄老板一脸麻子,长相丑陋。
崔鸿建的肖像画里没有麻子,还开了美颜一样,帮他美化了一下,看的布庄老板心情大好。
照这个趋势。
五两银子一亩地,一套宅子二三十两。
等到热度下去,模仿者出现,崔鸿建少说能赚一套宅子,外加二十亩地回来。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是穷书生。
“张兄,张兄!”
一晃到了下午。
张恒正在给宝剑擦油,就听崔鸿建开开心心的回来了。
“又拿到封赏了?”
张恒护理着宝剑,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啊,今日我给里正家作画,里正给了我三两银子的封赏,再算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进项,今天我足足赚了五两银子。”
崔鸿建面露喜色:“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钱这么好赚,以前的我真是不开窍。”
张恒笑道:“这五日下来,你赚了有三十两了吧?”
说完,语气微顿:“明年开春,拿着这笔钱,你就可以去考举人了。”
崔鸿建一脸的神秘:“举人的事还远,你且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给我带东西了?”
张恒往外看了看,也没看出个结果。
崔鸿建拉上他,直接将他拉到了门外。
入眼,院外的大树上,拴着一匹白马。
“这是?”
张恒一脸不解。
崔鸿建下拜道:“张兄,肖像画是你的提议,你不但让我留下来吃住,还给我指了一条明路,鸿建无以为报,思之,张兄你每日剑不离身,但是缺少一匹良马,正好我在市场上看到马商卖马,于是便将这匹马买了下来,请你万万不要推辞。”
“呃...”
张恒吃过火枣。
火枣乃是腾飞之药,吃了后他就会飞了,怎么看也用不到马。
当然,崔鸿建不知道他会飞。
见他整日剑不离身,犹如侠客,但是没有马的侠客那还是侠客吗。
于是一咬牙,散尽家财,帮他买下了这匹良驹,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难得。
“普通驽马,尚且价格不菲。”
“这匹白马,一看就是良驹,价格恐怕就更高了吧?”
张恒在聊斋世界内几日,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萌新。
马是身份的象征,一匹马的价格,少则三五十两,多了那就没头了。
这匹白马看上去一身雪白,体态健硕。
张恒一看便知道,没有百两银子恐怕是不成的。
“那马商要价一百二十两,我与他砍价,砍到了八十两。”
“只是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只交了三十两的定金,剩下的是方掌柜帮我垫付的,回头我赚到了钱,再把方掌柜的账补上。”
崔鸿建喜笑颜开,丝毫没有背负了五十两巨债的苦闷。
张恒见状感慨良多。
崔书生,是个实诚人啊。
要知道他这几日下来,依托着肖像画的红利,也不过赚了三十两银子。
肖像画这种东西,是有饱和度的,回头等到人心平复,或者干这行的人一多,再想像这样赚钱恐怕就不行了。
这五十两的欠款。
崔鸿建还起来,恐怕要两三个月。
而在两三个月后,再画肖像画,估计也就跟写信一样,赚个润笔费,封赏估计是不用想了,最多混个温饱。
“这匹马对我来说只是个坐骑。”
张恒看向崔鸿建:“对你来说,却是一套宅子,外加十亩耕地,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你要是有钱也就罢了,你自己都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好不容易有了过上富足生活的机会,你就没有一点眷恋吗?”
“要知道,我虽然提点了你,可能不能挣钱,也是看你的本事,我可没有跟你去街边给人作画,这些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
崔鸿建不同意这话,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问名利,不问虚荣,张兄,你我乃是君子之交,对我而言,千金散去,也不及你这位挚友,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张恒一时间,忍不住对崔鸿建刮目相看起来。
崔鸿建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这种洒脱,在很多修道之人身上都见不到。
换位思考。
张恒处在崔鸿建这个位置,他不会负债买马,相赠友人。
最多,将这几日赚到的银子拿出一部分,补贴在家用里面,全拿出来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为此负债。
“妙,妙!”
张恒越看崔鸿建越顺眼,点头道:“你是个妙人,我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崔鸿建有些发蒙:“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张恒笑而不语。
身入红尘,心不入。
张恒曾经说过,他在骨子里是个商人。
商人是什么人,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
今天你打我一枪,没把我打死,明天咱们有机会,还能一块喝酒,只要这顿酒喝的有价值。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通常是很难有朋友的。
他做事习惯带着目的,带着图谋,不是他图谋别人,就是别人在图谋他。
崔鸿建不一样。
他没有目的,也没有图谋,此为君子之交。
“这匹白马我很喜欢,我收下了。”
张恒没有拒绝崔鸿建的礼物。
随后,他让客栈的方掌柜准备了一桌上好席面,送到院落中与崔书生饮宴。
饮的兴起。
张恒少有的拔出宝剑,在院落中舞了起来,歌曰:“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上...”
“好!”
一曲过后,崔鸿建起身鼓掌。
双手拍得通红,尚不尽兴,举杯歌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张恒弹剑相应。
崔鸿建且歌且谣。
一顿酒宴,吃到凌晨方才作罢。
张恒将崔鸿建扶进房间,出门,一阵冷风袭来,吹得他双目微眯:“你且退下,今日我心情正好,不欲杀人!”
“好胆!”
一把红伞降于墙头。
空中飞下一位黑衣佳人,立于纸伞之上:“你杀我羊军师,还敢如此猖狂,我找你,已经找了一星期了!”
“找我,我看你是找死!”
张恒嘴角带笑:“我有挚友在房中酣睡,我不愿扰他好梦,你要是愿意,就来湖边找我吧。”
花落。
张恒右脚在地上一点:“飞天!”
嗖!
张恒化为幻影急飞而出。
“怕你不成!”
九尾妖王一个后翻。
一脚踢在红纸伞上,纸伞飞,她也在伞下跟着飞,速度居然一点不慢。
啪!
几个呼吸之间,便飞到了十里湖边。
张恒从空中落下,不远处便是倒塌的茅草屋旁,双手抱剑,静静的立在湖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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