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米也兰维纳原本的建筑都已变得非常高大,这样的房间若还按照原来的格局住人既无必要也是浪费,而且,住的人也不会感觉舒服,和露天席地睡觉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在光明神阵营内有名有姓,或者说只要认为自己够资格的势力,都会想方设法在古城中弄一个位置,这导致有限的古城房间非常紧张,也非常紧缺。
即便那些顶尖大势力,也不敢逆这个大势,占有太多地盘,每个势力在古城中占据的地盘都是以“间”来算的。
他们会对这个房间进行充分的二次开发,房间内修大厦,修城堡都是很基础的操作。
此刻,原米也兰维纳下城区一栋普通石砌民房二楼一个储物间内,一座巨大壮丽的城堡矗立其中。
城堡一楼大厅内,近千名年纪不同、性别不同,看服饰打扮地位也很悬殊的男女围坐在五个长条桌周围,昏黄摇曳的烛火让他们的面孔看上去也随着烛火的摇曳明暗而一起虚幻摇曳,模糊不清。
仿佛不像是真实的人面,而是介于虚实之间的扭曲变形的如同梵高的绘像。
他们身前,都摆放着一本小册子,明显是简陋的手摇式油墨印刷机弄出来的,刺鼻的油墨味,一些字迹上还有着油墨未干的反光,手轻轻一碰就满手的脏污。
但他们此刻注视着面前的小册子,神色却非常的虔诚,眼神中有光,仿佛新生的希望就隐藏其中。
在烛光的照耀下,每个人双手抱拳抵在胸口,紧贴桌面,头颅低垂,眼眸微闭。
大家轻身呢喃。
“主啊,我们是被陷于网中的游鱼,您是我们渴望的大海;
我们是被困于陷阱的麋鹿,您是我们奔驰的草原;
我们是被囚于笼中的飞鸟,您是我们翱翔的天空;
我们是一群被禁锢的心灵的,您是我们向往的自由!
您从天国降临,是为了砸破我们脚上的镣铐;
您来这污浊的尘世,只为了解救受困受难的心灵。
自由之主,您是如此伟大,又是如此悲悯;
您不能容忍世间还有受人禁锢的心灵;
我甘愿匍匐于您的脚下,做一个虔诚礼拜的仆人;
您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您的使命就是我的使命!”
当大家将有关自由之主的教义默诵完毕,右手轻轻三叩心门,念道:“弗瑞登!”
华莱士穿着刚改装出来的自由之主的传教袍,有着狮子一般的雄性气质,有着巨熊一般强大的体格,还有着猎豹一般的敏捷,面容却有着雕塑般的美感,他一手捧着教义,一步步走上高台。
来到高台正中央,他看着大厅中这些心灵受到禁锢的人们,脸上似乎有些悲悯,但却转而变得无畏而刚强,右手轻轻三叩心门,念道:“弗瑞登!”
此言一出,他的脸上似乎有了一层光芒,有种历经风霜磨砺,虽九死而不悔的苍凉决绝。
大厅中的所有人忽然都有种心中有团火焰被点燃的热血沸腾之感。
“我们生来自由,从我们生而为人,落地降生那一刻,这就是我们天然拥有的!
它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神赋予我们的,我们不需要赞颂谁,不需要感恩谁;
自由本是我们天然拥有的属性,不需要任何存在来背书!”
他没有一语提到光明神,可听他的话,没有一句不让人想起光明神,光明神的教义随着一代代的发展,现在已经到了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都需要光明神的庇佑,光明神的背书,好像这个世上离了光明神,他们这些罪人就活不过下一秒。
随着日复一日的灌输,反复的填塞,很大一部分人选择放弃思考,你说啥我信啥,因为这样最幸福,最会受到眷顾;
可也有人心生逆反抵触,虽然不表露于外,但心中会去想,去思考,然后纠结,然后痛苦,感觉到一种压抑到绝望,绝望到窒息的囚禁感。
他们感觉自己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被囚禁,无法逃离,无法反抗,因为任何表现出反抗者,都会从世间无声无息的消息,于是他们这些清醒者就只能把自己的清醒死死的囚禁在身体之内,让痛苦与绝望持续的啃噬着自己的生命力,直到他们生命终结,或者再也撑不住,拼着上火刑架也要疯狂一把。
而现在,终于有了懂得他们,明白他们的救主出现。
他们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这是要成为光明神的死敌啊。
可是这有什么呢,他们只觉得一身轻松,满是刺激。
华莱士还在继续布道。
“自由之主不认为自己创造了什么,祂也从不僭越自由之权为自己私属;
祂只是一位解救者,以自由之名解救一切不自由灵魂的旗手先锋;
祂从不自称为神,也没有别的名;
祂唯一的名,就是自由本身!”
说到这里,他再次以左手三叩心门,喊道:“弗瑞登!”
他的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镶嵌着巨大的湛蓝宝石的戒指。
大厅中其他人一起左手三叩心门,齐声喊:“弗瑞登!”
当众人随着他一起齐呼,湛蓝宝石微微闪烁着亮光,似乎在吸收着什么。
华莱士再喊:“弗瑞登!!”
众人再次大喊:“弗瑞登!!”
湛蓝宝石继续发亮。
第三次,华莱士和所有人一起大喊:“弗瑞登!!!”
大厅中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氵朝。
华莱士没有继续高呼,似乎在享受这高氵朝后的余韵。
湛蓝的宝石戒指越发璀璨。
许久之后,等大家的情绪都有所平复,他才继续道:“好了,现在开始交流大会。”
所谓交流大会,就是深感不自由的人们组成一个个小圈子,彼此诉说着自己不自由的感悟和煎熬,还有他们挣扎求索,直到来到此地的心路历程。
每当这时,他们的脸上也是发着光的,心中也是火热滚烫的,他们为自己的行为感觉骄傲,当他们讲述这些事迹的时候,平淡的会逐渐变成惊险的,没有波折的会变成惊心动魄的,若是真有一些波折,那更会被他们打造成一部史诗。
当他们讲述完,矜持的微笑,其他人奉上热烈的掌声。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自己平庸的生活得到了极尽的升华。
主动消失在人们视线的重心,倚靠在大厅一侧隐蔽的墙角,华莱士端着个高脚杯晃荡着酒液,看着大厅中的一幕,有些百无聊赖的想要打哈欠,不过,看着手中湛蓝宝石戒指在持续散发着微弱的亮光,他也就忍了。
正在这时,城堡外传来一阵阵奇怪的、仿佛猫头鹰的叫声。
有些慵懒的华莱士披散的头发忽然如同狮鬃一般摆荡起来,立刻扔掉酒杯,跳到高台中央。
“大家请安静。”他抬手虚按,大声高呼。
前一刻充满了各种“凡尔赛”和“牛伯夷”的大厅瞬间安静。
华莱士道:“我安排在附近街道的同伴向我传讯,有守护骑士团正在向我们这里接近……”
他这话才出,原本还努力维持着体面的大厅瞬间慌乱嘈杂成一团。
华莱士见此心中暗暗摇头,还是发展的时间太短啊,现在这些都是一群虚有其表的样子货,稍有风波就现了原形,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还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呢。
心中虽然如此想,面上却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有着完善的预案,可以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
正说着,只见身后已经有一道暗门无声打开,对大厅中的所有人道:“你们顺着这个暗道出去,直接通向最繁华的凡榭尔大道,那里每天二十四小时人流如织,你们只要不主动暴露,就没有人能在那里抓住你们。
还有,这里已经不安全,你们不要再来此处,下一次聚会等我另行通知。”
都还没等他说完,距离暗门最近的人就已经快步冲了上去,随着几声越来越轻微的声响,很快就消失在城堡之内。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在华莱士的组织下迅速在暗门前排好长队,开始有序的撤离。
华莱士看着众人陆续消失,自然不会提醒他们,这个暗门之所以四通八达,可以通向各处,是因为它的前身是个老鼠洞。
等所有人都离开,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堡,只有烛火依然在摇曳,只是随着人去厅空,被黄昏烛火照亮的大厅似乎也在一晃一晃的,显得分外的诡异。
华莱士洒然一笑,湛蓝宝石中被收集的自由信仰之力被他抽出了一点,手上结了几个手印,嘴中念诵了一段急促的、非是蓝星世界的任何一种语言。
【自由之风】!
被自由信仰之力包裹的他瞬间化作了一阵清风,与外间吹进来的轻风混在一起,跟着在大厅中轻轻地吹拂着。
很快,一只有数百人的飞马守护骑士团成员气势汹汹的冲入此地,却只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城堡。
有的人员撤离时没有将自由之主的教义简册带走,也有可能是为了安全故意留在此处不带在身上,它们的存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赶来洗地的守护骑士团成员,没错,我们就是在召开非法机会,但是我们已经跑了,啦啦啦。
他们如何咒骂发泄彼此推诿寻找如何泄密的线索这都不是华莱士关心的,化作一阵清风的他已经悄无声息的与他们错身而过,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空。
他刮过街道,顺着心灵的烙印,来到对面二楼阳台上一尊大卫石雕面前,他绕着这尊石雕吹拂了一圈,一道无奈的声音直接钻入石雕体内。
“你能不能上点心,你变成一块石头也好啊,你没看见这城市真正的石雕比例有多夸张吗?
你既不能变那么大,就不要强往这方面靠,要是被人注意到,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你有古怪?”
大卫雕像眼神似乎突然活了过来,盯着面前绕自己兜圈的风,嘴巴张合道:“又不是所有石雕都是古迹,也有后来者弄出来的,怎么就能根据我的大小判定我的真假?”
这话出口,却是个女性的声音,从声音中还能听出年轻俏皮的意味。
华莱士道:“你跟我杠没用,等你哪天因这事被抓住了我看你怎么跟他们杠。”
一风一雕塑低声交流着,华莱士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清风之中,有点微弱的湛蓝之光升起,然后是一阵与城堡中如出一辙的诵念,一道自有信仰之力缠绕在大卫石雕身上,石雕也化作一缕清风。
“走吧,这里不安全了。”华莱士道。
“哎哎哎,有点沉,我要掉下去了,拉我一把。”女声仿佛要溺水一般呼救道。
“你是不是蠢,不知道把石化恒定术取消吗?”华莱士无奈道。
“哦哦哦,取消了取消了。”女声道。
两道清风彼此纠缠着从这处街道消失。
他们也没有飞多远,进入一处小型公寓内。
这里远没有刚才那个城堡气派威严,面积也很小,却是二人真正栖身的安全屋。
进入房间后,化作清风的一男一女现出身形。
男的自然是华莱士,雄性力爆表,女子却是一位身形修长,有着绝丽姿容,长着一双尖耳朵的精灵。
虽然成功出逃,没有被抓住,但华莱士却一点都不感到轻松,反而面色几位凝重。
他打开一个保险柜,搬出里面仅有的一个小木箱,打开木箱,里面却放着一件件首饰。
钻石项链,水晶发箍,白银手环,黄金耳钉。
他如同散伙前分行李般,将白银手环和黄金耳钉揣进自己怀里,把钻石项链和水晶发箍取出递给了女精灵,道:“本来打算再多收集几种信仰之力,现在看来这事暂时不能继续做了,这边的教会力量反应还是非常敏锐的,再加上那些蠢货做事不小心,让他们提前警觉,我们现在也必须收敛一下了。”
女精灵接过钻石项链和水晶发箍,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非常喜欢,可另一边,她脸上又带着强烈的担忧。
她有些不安的道:“咱们又不是这几位存在的信徒,冒祂们之名传教,收割信仰,等祂们真正的传教士过来,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吧?”
华莱士安慰道:“你多虑了,他们怎么可能记恨我们,他们都还没过来,我们就帮他们提前埋下了种子,他们过来就可以直接摘取果实,感谢我们都还来不及呢。”
女精灵狐疑的看着他:“果真如此?”
可她心里面怎么也不觉得这家伙是在真心帮那几位传教,不然,你传播自由之主的教义就算了,你喊“弗瑞登”算什么?
你传播娱乐之神的教义也算了,你喊“赖头乐”算什么?
你这到底是传教啊还是拿诸神开涮啊?
她当然不信对方所谓的“信仰也需本土化”这套说辞,这家伙表面上热心给那几位传教,传什么教就能瞬间变成什么教的狂热信徒,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出这家伙骨子里对诸神没有一点信仰,也没有一点敬畏。
所以,她一边没忍住这些首饰对她致命的吸引力,跟他合谋行事,一个传教一个把风,可心底始终有股忧虑不散。
华莱士没有回答女精灵的疑问,而是道:“我打算离开此地,以前我是看中此地人多,各种潜在信众非常多,很容易发掘出来,可现在,这里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我想去更广阔的农村乡镇看看有没有机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女精灵有些犹豫,可看了看手中已经属于自己钻石项链和水晶发箍,它们不仅样式极美,里面还有着浓郁的信仰之力,这样的诱惑,谁又抵挡得住呢?
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
唐邪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从被唐婉芝夫妇领养回去开始,他就很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不哭不闹,不给父母惹一点麻烦。
就是不小心尿床了,他也会立刻自己处理干净首尾,不让大人为自己操一点的心。
对于有这么个省心的“儿子”,唐婉芝夫妇当然也很开心。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了两年。
前世的记忆彻底苏醒,在意识层面,年仅六岁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有着数千年经验与意识的灵魂。
不过,彻底觉醒的他并不敢贸然修炼,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头顶之上,在这片大陆之上,有一个“梦女士”罩着,所有新生的圣族也即是魔道修士,都必须去专门的机构备案,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开始修行。
不然,一旦被发现私自修行,下一刻就会被敲门查水表,很大概率变成其他圣族的修行材料。
这个发现让他一度非常紧张,后来,经过暗中多方面的了解,他才稍稍安心。
“梦女士”早已不管尘世之事,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承受每五年一次的异星增长上,所谓备案,更像是一种走流程和对她权柄的尊重,这相当于在吃饭之前喊一句“感谢农民伯伯的付出”。
人家应不应是人家的事,可你有没有心怀感恩就是所有圣族都很关心的事,不管心里怎么想,哪怕是装也要装出很感恩的样子,唐邪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虽有一肚子奇功秘技,但他却不敢偷偷修炼,必须等到十岁,父母亲自为自己主持了转化仪式,再去相关机构备案之后,他才可以开启自己的崛起大业。
修行暂时没法进行,他就想起了那十几个兄弟,他现在都不确定当时和自己一起投生在茧房中的他们在这一轮轮“筛查”之中到底还剩多少,当时刚出生他可就看见了几个兄弟的陨落,对此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
若是他们平安活到现在,意识也一定完全复苏了吧。
他心中如此想着,想着投胎之前大家的约定,想到现在的处境,远没有当初设想的那么乐观。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履行这个约定。
通过这些年的暗中观察,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确实算不上高,可其他方面,却处处透着诡异。
社会体制和他脑子里固有的那一套完全不同,就连这里的魔道的玩法也和自己理解的不同,这也是从投生开始就处处不顺的主要原因。
他最大的感受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监管体制实在是太严密,魔道诶,杀人放火无所顾忌的魔道想要修行居然还要打报告让人批准,这话放在前世得笑掉人的大牙,世上就没有这么窝囊的魔道,都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称魔?
可他现在却不敢如此武断的认定人家不配称魔,特别是从出生到被领养以来的诡异经历,每每回想,他都有种“我不配”的感觉。
和前世的魔道一比,那种杀人放火无所顾忌的魔道忽然有种很土鳖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未开化的原始人茹毛饮血吃生肉一般。
这天,唐婉芝忽然将他单独叫到书房,道:“因为一些规定,我和你母亲必须领养八个孩子,当年我们自己也没经验,不敢冒险,决定先领养一个,积累一些经验,没想到你这么懂事,几乎没让我们操心。”
唐邪很规矩的站在那里,老实孩子一般认真听着。
唐婉芝继续道:“你这么懂事,这么擅长照顾自己,在照顾孩子方面,你的经验完全超出了我和你母亲,所以,我想问问,我们若想把剩余的抚育指标交给你来完成,你觉得可不可行?”
唐邪惊愕的抬头看着“父亲”,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六岁诶,您居然想把上面给你俩的任务甩我头上?我才六岁诶!
唐婉芝补充道:“当然,你只是帮我们照顾他们,其他方面不用你操心,你们的吃穿用度我都会负责到底,你只需要照顾好他们别添乱闹腾就行。”
唐邪低着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直接拒绝?
这可是“父亲”第一次郑重其事的与自己商量事情,如果自己这么不知趣,父子俩的关系就要立刻降到冰点了。
自己能不能修行,四年后唐婉芝亲自主持的转化仪式可是最关键的环节,不然,他在这片大陆上的修炼就属非法——真TM的艹。
点头答应?
一想到从没带过孩子的自己小小年纪就要抚育七八个幼儿,这样的人生,只是想想就没有任何光彩可言。
见他不应,唐婉芝忽然又道:
“哦,对了,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允许你自己去福济院挑选合适的孩童,毕竟他们都要由你来带,选谁不选谁当然由你决定。
若是你在福济院有要好的玩伴,也可以由你做主把他们接出来陪你一起长大,这样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事也会有个帮衬,我和你母亲也会更加放心。”
此刻,唐邪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抬头道:“父亲,孩儿一定将弟弟妹妹们抚育好,不让您与母亲分心。”
唐婉芝喜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应下此事,唐婉芝专门陪唐邪跑了很多个福济院,只要唐邪摇头说“没几个我满意的”,唐婉芝也不觉得厌烦,也不问他具体的挑人标准是什么,就陪着他一个个福济院去找,直到唐邪满意喊停为止。
当他们完成任务回家,伊莎贝尔看到跟在唐邪身后的九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娃,加上唐邪本人就是十人。
她吃惊的道:“怎么多领了两个个?咱们用不着这么多吧?”
唐邪还没来得及说,唐婉芝便笑道:“只是规定了我们最少需要抚养几个,可没有规定上限,而且,唐邪这孩子和他们都很有眼缘,想要把他们都带回来,他们也都很服他管教,反正咱们都当甩手掌柜了,这个问题就不要干涉他的决定了。”
说着她还笑呵呵对伊莎贝尔眨了眨眼睛。
伊莎贝尔便也不再就这个问题与唐邪深究。
毫无疑问,这些被唐邪领回家的,全都是他前世的邪魔兄弟们,现在都是一个个觉醒了意识,但却没有一点力量的准魔头们。
借着这次机会,他找遍了周边好多个福济院,最终连他在内,也只拼凑出来了十人,原本的十八邪魔彻底成为过去式,他心中清楚,其他八人,已经无声无息的陨落在了异星。
他有点为他们感觉悲哀,曾经那么光芒万丈,凶威赫赫的人物,现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亡在了这里,连点浪花都没扑腾起来。
一个个全都是前世的魔头,虽然现在年纪幼小,却也不需要他来照顾。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他和众兄弟期盼已久的转化之日已经到来。
没有什么特殊的场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唐邪十兄弟只是被唐婉芝唤到书房,母亲伊莎贝尔就坐在她旁边。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问:“准备好了吗?”
唐邪点了点头。
唐婉芝对他勾了勾手指,道:“走近一点。”
唐邪走近。
“将上衣脱了。”唐婉芝道。
唐邪将上衣脱了。
唐婉芝左手食指忽然发生畸变,变成尖利锋锐的长刺,晃眼一看很想某些凶恶巨兽的尖爪,又像獠牙,尖刺中间又有着一个细微的孔洞,似乎下一刻就能向外喷射毒液。
唐邪很快意识到,这指爪综合了多种凶兽爪牙口器。
唐婉芝手指轻轻前送,指爪长刺就轻易的刺破唐邪的皮肤,他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麻痹了感知。
刺尖深入他的心脏之内,而后,他感觉有一滴精纯的、饱含魔道力量的血液注射进入他心脏,这魔道精血顺着他心脏的有力泵动很快就流遍他全身,并进一步向他的体内骨髓深处渗透。
唐婉芝的指刺已经离开,随着心脏的剧烈泵动,被刺破的内脏皮肤迅速愈合着。
而随着那魔道精血流遍全身,渗入骨髓大脑,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完整”,隐隐约约触摸到了这个世界上空笼罩的那层若有若无的意志。
梦女士。
他真正的、直观的感觉到了祂的存在。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当他看到祂时,他总觉得祂也向他瞄了一眼。
“或许,这就是转化的意义吧,不仅能够更清晰的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更会与祂建立更深次的连接,而没有与祂有此连接者,在这片大地之上修炼,就是非常醒目的‘外来者’,能够被祂瞬间感知到。”
这个发现让他感觉有些惊悚,岂不是这个大陆上任何一个修炼者,只要祂愿意,都在祂的视线之下?
若有任何不妥处,祂更是能第一时间精准发觉。
“看来,即便是可以修行了,我和弟兄们也必须按部就班的老老实实进步,可以表现得天才点,但不能太过惊世骇俗,那样就太醒目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其他兄弟也陆续接受了唐婉芝的转化。
而被她用自身精纯的魔道精血转化,再次看她,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她真就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不过也对,自己体内不就流淌着她的魔道精血吗。
可在真实的自己面前,这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啊,居然真对她生出本能的孺慕之情,真是活见鬼。
连续转化了六人,唐婉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显然,魔道精血对她而言也是非常珍贵之物,不能轻易消耗,此刻的她居然给人根基不稳的感觉。
她转化的六人全是男孩,未转化的四人都是女孩——呃,十兄弟中有四个投胎时运气不好,性别上出了点偏差,实在是当时那茧房里面的婴孩太多太集中,又都处在极原始的胚胎形状,连最基本的性征都没发育,出点纰漏也没办法。
唐婉芝笑着对伊莎贝尔道:“消耗太大,我得缓一阵才能恢复,剩下四个交给你吧。”
伊莎贝尔轻笑着点头,对四位女孩轻轻招手道:“你们过来。”
四位前世兄弟,今世女孩走近几步,扭头看了看旁边六位兄弟,其中一个就准备如之前几位男孩一样开始脱上衣,伊莎贝尔阻止了她,笑道:“不用,你过来就可以了。”
当她接近,被伊莎贝尔轻轻抱住,伊莎贝尔的眼瞳忽然变得很古怪,蓝色的瞳孔忽然变成了红色,而且,忽然变得很小很小,眼白占据了绝大多数,精致柔美的她忽然变得阴森诡异,她的小嘴也忽然长出几颗尖利的獠牙。
她抱住女孩俯首在她后脖颈处轻轻一咬,然后就将她松开。
这种转化方式比刚才唐婉芝的转化更让人感觉不妥,可三个未转化的女孩相视一眼,最终还是陆续上前接受了伊莎贝尔的拥吻。
唐婉芝似乎也看出了众人的不安,也没有隐瞒,笑着给几位“子女”解释道:
“我们圣族里面也有许多分支,伊莎是血族出身,他们在转化族类方面有着很多优势,还有个很鲜明的特点,就是被转化者与转化者之间有着比较强的支配关系。
而且,随着转化代次增加,初代对二代三代的支配力会越来越强,直到四五代之后的转化血族在初代面前呼吸心跳都不能自主,可以说是真正的生死操于人手。”
见众位子女听了自己的解释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婉芝继续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母亲是初代血族中的佼佼者,没有任何人可以支配她,自然也就没人能随意支配你们。”
众人心中高呼,你怎么如此理所当然的把伊莎贝尔本人排除在外?
难道就因为你们是我们的“父母”,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拥有对我们的支配权?
可从今以后,不就是如此吗?!
众人想了想现在的处境,不得不默认这个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怎么一步步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简直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一般。
唐邪心中默默反思,自己几个真是像极了一步步主动走到人家嘴边,还主动帮人把嘴撬开,主动跳进去,再帮人把嘴合拢的小傻瓜。
他很想找到不跳进去的方法,可思来想去却发现,这个方法并不存在。
当他们投胎进入那个茧房,一切就已注定。
八个兄弟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一次次的筛查评价中。
自己这些活下来的就拥有自由了么?呵呵。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一旦在某次筛查中成为“不合格”,没有继续培养的价值,多活一天都是对资源的浪费,血肉骨骼灵魂都会被仔细的回收再利用。
而若表现出更好的价值,那么,就如他们现在一样,成为别人的子女,或者仆从之类,其实这个名称一点都不重要。
在完成转化之前,他们依然不具备任何权利,连偷偷修炼都会成为一种罪过。
所以,转化是必须的。
想不接受都不行,过了这个年龄又不接受转化,那就同样是失败的产品,而失败产品的结局已经不用多说。
看着这两个笑起来一脸和蔼可亲,从来不曾对他们恶言想象的父母,唐邪颓然的想,至少,看起来,他们还是比较可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