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钱方没有坏到一定的限度,还算不上恶魂,自己自作主张炼化了他,接下来是不是该自己承受雷霆之怒,遭受雷劫的鞭笞了?
斋奴!
他并非普通的骷髅,定能有办法免去自己的刑罚。
事不宜迟,惊慌失措的沈碧对着空气大喊:“斋奴!斋奴!斋奴……”
……
一道刺眼的亮光闪来,沈碧犹如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整个身子倚靠在斋奴的怀里。
“咯咯咯……”风宝紧抓住沈碧的衣袖,一会站起,一会又坐在地上,感觉良好,嘴都笑歪了。
终于回来了!
沈碧长吁了一口气,管不了风宝的呆萌,摇晃着斋奴扎手的胳膊:“我犯错了,钱方想要吃我,彻底激怒了我,所以,我的脑子一蒙,随手炼化了他。
你是否有办法可化解马上到来的雷劫,毕竟我是在救人才会如此?”
“恭喜你,再次炼化一个魂魄。”斋奴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沈碧诧异。
沈碧半信半疑,站起身质问斋奴:“我都快要雷劫了,你还恭喜我,还有没有人性?”
斋奴轻笑了一声,把风宝抱了起来:“你知道钱方为何会突然大病吗?他不是身体上的病症,而是因为在一次偶然的巧合,因恼羞成怒杀了人,这才惊吓致死。
死后的魂魄不甘心进入地煞,这才找到蟒蛇妖做了一笔交易。
蟒蛇精替他掩盖原有的气息,彻底游荡在孤魂野鬼的行列。而他必须收集阴气重的魂魄,供蟒蛇妖吸附精髓。
沈玉是他的挚爱,生前没有得到,死后也不想错过,利用勾魂摄魄的本领,让沈玉的魂魄成为他的新娘……”
一个彻底的恶魂,炼化并不为过。
这雷劫看来是免了。
沈碧越听就越精神,心里不免还是有点怨言:“斋奴,你早就知道钱方的所作所为,为何不告诉我?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我也是刚刚得知。”斋奴甩了甩被长袖掩盖的枯骨手。
沈碧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了,钱方的魂魄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风宝无法大饱口福。”
斋奴拍了一下沈碧的肩膀,语重深长的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风宝与你是身心相通,每个恶魂只要经过你的手炼化,无论他是否在你身边,风宝都能够饱餐。”
钱方的魂魄竟然早就被风宝吃了,难怪这小家伙的精神比之前更足。
在鬼镇,黑蓑衣带来的众多鬼魂,被沈碧全部炼化,无需多问,想来已经全都进入了风宝的肚子里,难怪当时他精神抖擞的。
不过,风宝为何与自己身心相通?
沈碧张口想问,却听到沈玉醒来翻身的声响。
这时,沈玉慢慢坐起,不屑的眼神撇了沈碧一眼:“原来真的是你救了我,我以后是不是要对你时刻感恩戴德了?对了,你现在不妨算一算,我该需要付你多少银两,才能抵消你这次施恩图报的目的?”
刚睁开眼就这副德性!
呸!与一年前简直不差分毫!
你还瞧不起老娘,不就是有个仗势欺人的娘吗?
如果不是老娘还用得着你们沈家,定会遂了钱方的心愿,让你沈玉彻底做个鬼新娘。
“我的目的大了去了,如果现在就把你拖到大街上卖了,你猜,平你这姿色,我是不是赚大发了?”沈碧甩了一下骄傲的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沈玉气得满脸绯红,指着沈碧的背影嗷嗷大叫:“沈碧,你有种的给我回来,信不信我让家奴打死你。”
斋奴拖着风宝追上沈碧:“你有没有后悔救了她?”
“没有!”
“为何?”
“你没看出来,她是因为在钱方那里受了委屈,才找我撒气的。不是我窝囊,而是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毕竟她现在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反之,我纠结于她的本性,而放弃了她,我怕之后的日子里,内心那颗有感知的良心,会受到严重的谴责。人活着,就是要做到问心无愧于天,也无愧于地,我们才能活得更轻松,更滋润。”
斋奴不再说话,只是那个深邃的眼眶子,一直以面对沈碧沉思,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
前厅里,沈斌坐在中堂的位置,沈碧与斋奴坐在左侧的椅子上。
风宝则在地上到处乱爬,不知为何,他突然转向沈斌,来到沈斌的脚下,慢慢抓着他宽大的衣袍站了起来。
“呀呀,呀呀……”风宝翘起脚后根,伸出右手使劲摸向沈斌的山羊胡子。
沈斌一怔,笑了笑,赶紧把身子往下弯了弯,故意让风宝如愿以偿。
沈碧脸色煞白,心脏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脸扭向一边,低声自语:“完了,完了,这是要出大事了。”
风宝如果故意手一抖,沈斌的山羊胡会不会连根拨起,实在很难说。
毕竟之前的抓脸事件一茬接一茬,全都拜风宝所赐。
片刻,紧挨着的斋奴,碰了一下沈碧的胳膊。
沈碧警觉,赶紧坐正姿势,不禁诧然。
小家伙早已坐在了沈斌的腿上,一手捋着沈斌的山羊胡,一手拿起桌子上的果脯,一颗一颗喂进沈斌的嘴里,特别卖力。
隔一会还传出开朗的笑声:“咯咯咯……”
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还是说他没有下手的原因,而是小家伙清楚亲疏远近的关系?
不过,沈碧之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这般早熟,还是十个月大的孩子吗?
异种就是异种,并不能与普通的孩子相提并论。
沈碧此时有种错觉,这完全符合祖孙俩的和谐场景。
可惜,风宝不是自己的儿子,沈斌也不似别的父亲那般疼爱自己——确切的说他并不喜欢自己占有的这具身躯。
……
斋奴把风宝接了过去。
沈斌这才正眼看了沈碧一眼,那眼神,似乎比之前平和了许多:“多谢你们救了玉儿的性命,为父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要不我给你们些银两,置办一个好的院落,再找个好门脸,做点生意,吃喝应该不成问题。”
沈碧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依旧没有解释她与斋奴、风宝的关系:“你的好意谢了,这一次我帮你,并不是来向你伸手要银子的,而是向你探听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