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尔丹和阿琪齐问:「那为了什么?」
方宇道:「我也奇怪得很哪。一问云南的官儿,大家支支吾吾的都不肯说。后来我派亲兵出去打听,才知道了,原来这天早晨,陈圆圆听说公主驾到,亲自出来迎接。
她从轿子里一出来,昆明十几万男人就都发了疯,个个拥过去看她,都说天上仙女下凡,你推我拥,踹死了好几千人。
平x王帐下的武官兵丁起初拼命弹压,后来见到了陈圆圆,大家刀枪也都掉了下来,个个张大了口,口水直流,只是瞧着陈圆圆。」
桑结、葛尔丹、阿琪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想:「这小孩说话定然加油添酱,不过陈圆圆恐怕当真美貌非凡,能见上一见就好了。」
方宇见三人渐渐相信,又道:「王子殿下,平x王麾下有个总兵,叫做马宝,你听过他名字么?」
葛尔丹和阿琪都点了点头。他二人和马宝曾同去少林寺,怎不认得?
葛尔丹道:「那天在少林寺中,你也见过他的。」
方宇道:「是他么?我倒忘了。当日我只留神王子殿下大显神功,打倒少林寺的高僧,没空再瞧旁人,就算稍有一点儿空闲,也只顾到向阿琪姑娘的花容月貌偷偷多看上几眼。」
阿琪啐了他一口,心中却甚喜欢。
葛尔丹问道:「马总兵又怎么了?」
方宇叹了口气,说道:「马总兵也就是这天出的事。他奉平x王将令保护陈圆圆,哪知道他看得陈圆圆几眼,竟也胡里胡涂了,居然过去摸了摸她那又白又嫩的小手。后来平x王知道了,打了他四十军棍。
马总兵悄悄对人说:「我摸的是陈圆圆的左手,本来以为王爷要割了我一只手。早知道只打四十军棍,那么连她右手也摸一摸了。八十下军棍,未必就打得死我。」
平x王驾下共有十大总兵,其余九名总兵都羡慕得了不得。这句话传到平x王耳里,他就传下将令,今后谁摸陈圆圆的手,非砍下双手不可。
平x王的女婿夏国相,也是十大总兵之一,他就叫高手匠人先做下一双假手。
他说自己有时会见到这个天仙似的岳母,万一忍不住要上去摸手,不如自己先做个假手,以免临时来不及定做,这叫做有什么无患。」
葛尔丹只听得张大了口,呆呆出神。
桑结不住摇头,连说:「荒唐,荒唐!」也不知是说十大总兵荒唐,还是说方宇荒唐。..
阿琪道:「你见过陈圆圆,怎不去摸她的手?」
方宇道:「那是有缘故的。我去见陈圆圆之前,吴应熊先来瞧我,说我千里迢迢的送公主去给他做老婆,他很是感激。
他从怀里掏出一副东西,金光闪闪,镶满了翡翠、美玉、红宝石、猫儿眼,原来是一副黄金手铐。」
阿琪问道:「什么手铐,这般珍贵?」
方宇道:「是啊,当时我便问他是什么玩意儿,总以为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哪知他喀喇一声,把我双手铐住了。
我大吃一惊,叫道:「额驸,你干么拿我?我犯了什么罪?」吴应熊道:「钦差大人,你不可会错了意,兄弟是一番好意。
你要去见我陈姨娘,这副手铐是非戴不可的,免得你忍耐不住,伸手摸她。倘若单是摸摸她的手,父王冲着你钦差大人的面子,也不会怎样。
就只怕你一呀摸,二呀摸,三呀摸的摸起来,父王不免要犯杀害钦差大臣的大罪。大人固然不妥,我吴家可也糟了。」我吓了一跳,就戴了手铐去见陈圆圆。」
阿琪越听越好笑,道:「我可真是不信。」方宇道:「下次你到京城,向吴应熊要这副金手铐来瞧瞧,就不由你不信了。他是
随身携带的,以便一见陈圆圆,立刻取出戴上,只要慢得一步,那就乖乖不得了。」
桑结哼了一声道:「陈圆圆是他庶母,难道他也敢有非礼的举动?」
方宇道:「他当然不敢,因此随身携带这副金手铐啊。」
阿琪道:「他到了京城,又何必再随身携带?」
方宇一怔,心道:「糟糕!牛皮吹破了。」
但他脑筋转得甚快,立即说道:「吴应熊本来想立刻回昆明的,又没想在京城长住。留在京城,那是不得已。」
桑结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恩将仇报了。人家借手铐给你,很够交情,你却阻拦了他,不让他回云南。」
方宇摇头道:「吴应熊于我有什么恩?他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桑结奇道:「他得罪你什么了?」
方宇道:「还不得罪?借手铐给我,那比杀了我老子还恶毒。当时我若不是戴着这副手铐,陈圆圆的脸蛋也摸过了。
唉,大喇嘛,王子殿下,只要我摸过陈圆圆那张比花瓣儿还美上一万倍的脸蛋,吴三桂砍下我这一只手又有什么相干?就算他再砍下我一双腿,做成云南宣威火腿,又算得什么?」
三人神驰天南,想象陈圆圆的绝世容光,听了他这几句话竟然不笑。
方宇压低嗓子,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悄声道:「有个天大的秘密,三位听了可不能泄漏。本来是不能说的,不过难得跟三位谈得投机,不妨跟说说。」
葛尔丹忙问:「什么机密?」
方宇低声道:「皇上调兵遣将,要打吴三桂。」
桑结等三人相视一笑,都想:「那是什么机密了?皇帝不打吴三桂,吴三桂也要起兵打皇帝。」
方宇道:「你们可知皇上为什么要对云南用兵?那就难猜些了。」
阿琪道:「难道也是为了陈圆圆?」
方宇一拍桌子,显得惊异万分,说道:「咦!你怎么知道?」
阿琪道:「我是随便猜猜。」
方宇大为赞叹,说道:「姑娘真是女诸葛,料事如神。皇上做了皇帝,什么都有了,就只少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
上次皇上为什么派我这小孩子去云南,却不派什么德高望重、劳苦功高的大臣?就是要我亲眼瞧瞧,到底这女子是不是当真美得要命,再要我探探吴三桂的口风,肯不肯把陈圆圆献进宫去。
他派白胡子大臣去办这件事,总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哪知我只提得一句,吴三桂就拍案大怒,说道:「你送一个公主来,就想调换我的活观音?哼哼,就是一百个公主,我也不换。」」
桑结和葛尔丹对望一眼,隐隐觉得上了吴三桂的大当,原来其中还有这等美色的纠葛。
吴三桂当年「冲冠一怒为」,正是为了陈圆圆,断送了大明三百年的江山,此事天下皆知。小皇帝年少风流,这种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方宇心想:「小玄子,你是鸟生鱼汤,决不贪图老乌龟的老婆。我小桂子大难临头,只好说你几句坏话,千万不好当真。」
见桑结和葛尔丹都神色严重,又道:「我见吴三桂一发怒,就不敢再说。那时我在云南,虽带得几千兵马,怎敌得过吴三桂手下的千军万马?只好闷声发大财了,是不是啊?」
葛尔丹点了点头。
方宇道:「一天晚上,那大胡子罕帖摩来见我,他说是王子殿下派他去昆明跟吴三桂联络的。
他在昆明却发觉情势不对,说蒙古人是成什么汗的子孙,都是英雄好汉,干么为了吴三桂的一个美貌女子去打仗送死。
他求我偷偷带他去京城见皇帝,要亲自对皇
帝说,陈圆圆什么的,跟蒙古王子、西藏喇嘛都不相干。
蒙古葛尔丹王子早有了一位阿琪姑娘,不会再要陈圆圆的了。西藏大喇嘛也有了……有了很多美貌的西藏姑娘……」
桑结大喝:「胡说!我们黄教喇嘛严守清规戒律,决不贪花好色。」
方宇忙道:「那是罕帖摩说的,可不关我事。大喇嘛,罕帖摩为了讨好皇帝,叫他放心,不用担心你会抢陈圆圆,只怕是有的。」
桑结哼了一声,道:「下次见到罕帖摩,须得好好问他一问,到底是他说谎,还是你说谎,如此败坏我的清誉。」
方宇心中一喜:「他要去质问罕帖摩,看来一时就不会杀我了。」
他忙道:「是,是。下次你叫我跟罕帖摩当面对证好了。你们帮吴三桂造反,实在没什么好处。就算造反成功,你们两位身边若不带备一副手铐,总还是心惊肉跳……」
忽见桑结脸有怒色,忙道:「大喇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见了陈圆圆当然不会动心。不过,不过……唉!」
桑结问道:「不过什么?」
方宇道:「上次我到昆明,陈圆圆出来迎接公主,不是挤死了好几千人么?这些死人的家里做法事,和尚道士忽然请不到了。」
阿琪问道:「那为什么?」
方宇道:「许许多多和尚见到了陈圆圆,凡心大动,一天之中,昆明有几千名和尚还俗,不出家了。你想,突然间少了几千和尚,大做法事自然不够人手了。」
葛尔丹等三人都将信将疑,觉他说得未免太玄,但于陈圆圆的美艳,却已决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