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素心闻言,眉心一跳,双眼微微眯起,目光直直地看向乌拉那拉氏。
果然,她的一系列转变到底还是让不少人起了疑心。
她虽然没长在京城,湖广距离京城又远,但有心想要打听她的过往也并非难事,就算她长在深闺,也有交际,且她从前的名声还经营的不错,颇为响亮,就算凡事只能信三分,现在的她跟原来她怕是只剩这一分相似了。
年素心听出乌拉那拉氏话中的怀疑,却不动声色地道:“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该变得跟从前完全不相似?”
来京城之前的年素心就是正宗的大家闺秀,才华横溢,温柔纯真,不染半点尘埃,可是进京之后的年素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寄情于诗书,举止泼辣且心机深沉,算计人时更是毫不留情,不管是她、钮钴禄氏,还是其他人,在她这里都没讨到好……
虽然每件事情看起来好像都是巧合,而初入京城的年素心看着像是一个不懂规矩的莽撞丫头,却实实在在地把他们逼到了角落,甚至是绝境。
这样的人哪里来得温柔纯真,不染半点尘埃,她分明是扮猪吃老虎,把人心算得透透的。
这前后变化之大……
就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乌拉那拉氏没有避讳地迎上年素心的目光,原本淡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年素心紧抿着嘴唇,内心微微有些发紧,她明知乌拉那拉氏猜不到她重活一世的事,可面对怀疑,她终究还是紧张起来了,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周身的气场却不如刚才那般随意,透着一股子的尖锐。
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关嬷嬷和夏至等人察觉到这一点,都双双往自家主子身边靠拢,下意识地将各自的主子护在安全范围之内。
眼见着屋中剑拔弩张,好似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
听到声音,屋里的人瞬间惊醒,表情各异,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年素心扭头的瞬间就看到了面色冷肃的胤禛。
胤禛的脸色很不好看,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本身就让人觉得紧张,现在板着脸,冷冷淡淡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厉色,他大步走进屋里,双眼看向安然无恙的年素心时,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乌拉那拉氏的病情他是知晓的,她想要找年素心他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他不想让年素心为此而烦恼,便派人阻止了这件事。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乌拉那拉氏不仅没有放弃,还乘着他忙于朝中事物的当头把年素心给找来了正院。
胤禛不想跟乌拉那拉氏掰扯从前的一切,也不想再跟她谈什么大局平稳,他只知道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在他看来,乌拉那拉氏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造成的,怨不得旁人,至于年素心,看着虽然聪明,却没有乌拉那拉氏那份偏激狠辣,两人相对,他自然会担心年素心的安危,而非乌拉那拉氏的感受。
胤禛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大步走到年素心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说道:“你怎么样?”
年素心表情微怔,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禛会过来,逐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倒是爷怎么过来了?”
胤禛听着年素心的话,瞬间冷了脸,不过碍于场合不对,他不好动怒,只是淡淡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道:“既然福晋身子不好,以后还是多休息少操心为好。”
乌拉那拉氏早在胤禛出现在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出现恍然之色,此时再听他略带三分寒意的问话,不只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就连这心也一并寒了下去。
想起她和年素心第一次见面时,突然出现的胤禛,那时的他对年素心就有着一丝不同,而现在却是毫不掩饰的袒护,一时间乌拉那拉氏眼底不由地浮现出些许嘲讽之色。
“难怪旁人都说年妹妹是爷的心尖子,以往妾身还不愿诚认,现在看来,倒是妾身自己在自欺欺人。”
“都说我是雍亲王福晋,与爷是少年夫妻,相护扶持,现在瞧着,才发现这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合不合意的心意,不然做的越多只会错的越多,无一例外?”
乌拉那拉氏话中有话,看向胤禛的目光也满含哀怨。
胤禛听着乌拉那拉氏跟里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眸色微寒。
年素心感觉到胤禛动怒,忙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她总觉得,乌拉那拉氏说这些话是别有用心。
乌拉那拉氏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没人比她更清楚,可她却无视事实,三言两语地把这一切归究到胤禛和年素心的感情上,好似是他们勾搭成奸才害得她这般境遇,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
乌拉那拉氏的目光落在胤禛和年素心交握的双手上,眼色越发地冷了几分,抬眼看向年素心时哪里还有刚才的温和,眼角眉梢间都透着几分讥诮:“我原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付出的不够多,现在看来,是我不合爷的心意……”
“够了!”年素心皱着眉头,一声轻喝:“我本以为福晋请我来,是想通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现在看来福晋不仅没想通,而且还越来越糊涂了。”
乌拉那拉氏被年素心安如其来的喝斥声打断,再见她沉着脸的模样,咬牙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若我长着一张比年妹妹还美的脸,指不定今日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是吗?”年素心一脸冷笑地看向乌拉那拉氏:“这世间美人何其之多,就拿这后院的女眷来说,福晋的确长得太过普通,但其他人,哪个不是娇美如花,爷若真是那贪花好色之辈,福晋大概活不到现在,更没法造这么多的孽!”
“福晋大概从未真正审视过自己,也未审视过别人,一双眼睛只盯着这井口大一点儿的利益,妄图将别人剥皮吸血的同时还抽个空来感激你没敲断骨髓,你到底哪里来脸的,觉得自己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