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怎么，迈克尔，有什么事情？”

    话谈到一半，罗恩·梅耶忽然接到了奥维茨打来的电话。梅耶就把手机的免提打开……

    “罗恩，我们要去MCA的消息被泄露给了媒体，明天会有消息见报。”奥维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也有点兴奋。他对即将到来的机会还不是很有把握，到底是一个良好的跳板，还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他妈的，这些媒体真的是无孔不入，他们怎么会得到消息的？这件事情在CAA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吧？”

    “我怀疑是小埃德加（布朗夫曼）无意当中透露出去的。你知道这个家伙，他对于管理一间上百亿市值的大公司还是略显稚嫩了一点，需要一些有经验的人来帮助他。”

    “哈哈哈，确实如此。迈克尔，你打算怎么回应？会接受媒体采访吗？要不要对CAA的那些经纪人宣布？”罗恩·梅耶趁机问了些要紧的问题。

    “我不知道 CAA的股份还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才能变现，我大概需要10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好这一切。如果没有其他变化的话，你就代替我先去 MCA，帮我看住我们在那边的那一摊子。”

    “好吧，需要我去见小布朗夫曼先生吗？他现在需要建立一个应付媒体的团队了。”

    “对，就是这样罗恩，看来你已经进入了角色了。你先去纽约见小布朗夫曼和他聊聊。探听一下他的口风。对于 MCA，现在的老板卢瓦瑟曼，和辛伯格怎么处理……我在周一上班以后，稳定好 CAA的内部就飞去和你汇合。”

    奥维茨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核心电话会被泄密。但是罗恩·梅耶也对罗纳德说了句抱歉，他不得不订好夜班的飞机去纽约。在这10个月的时间里，他将作为奥维茨的代理。在 MCA那边，为将来两个人在这边的管理事业打好基础。

    梅耶匆匆地离去，罗纳德则自己一个人在车里沉思。虽然梅耶现在和自己合伙，但是如果罗纳德不能阻止奥维茨去 MCA担任 CEO，同时帮助梅耶获得 MCA的高层职位的话，他也不是不可能回过去和奥维茨一起工作的。

    罗纳德和他的这些密谋，到时候也就成为过往的历史，没有人再提起了。

    罗纳德用笔写了一些数字在笔记本上。奥维茨在CAA的股份，有可能价值2亿美元，他一旦真的离职去MCA以后，这些股份因为法律的规定不能同时持有，以免产生利益冲突，所以必须出售。

    而作为合伙制的 CAA，这些股份最佳的出售对象，就是现在CAA内部的那些合伙人们。

    而一旦奥维茨正式启动了出售进程，这些被称为青年土耳其人的合伙，人们就会自动自发的联合起来断掉奥维茨的回头路。

    ……

    周一工作日的上午，CAA例行举行了晨会，理查德和尼西塔两人也参加了会议。

    在简短的晨会结束以后，奥维茨马上出发，去坐飞机前往纽约。而那些能够参与到这次晨会里面的经纪人，都是有一些层级的，不少数还是合伙人。

    他们在会议结束以后，也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拿起电话拨给自己旗下最大牌的明星。奥维茨的这个举动，将会深刻地影响好莱坞的经纪人行业。

    “他怎么说？”罗纳德已经在等他们的电话了，接到电话以后，第一句就是问奥维茨的说法。

    “他回避了问题，只是说，你们看过报纸，我也看过报纸，现在让我们继续前进。”理查德把奥维茨的话转述了一下。

    奥维茨所说的报纸就是洛杉矶本地的洛杉矶时报、好莱坞报道以及综艺等几份在娱乐业里面比较有影响的报纸。他们都在周末的版面报道了奥维茨在促进西格拉姆收购 MCA的过程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并且都提到了他有可能出任合并以后的新公司的 CEO的消息。

    “大家什么反应？”罗纳德又问。

    “和我们差不多赶回去，和他们的大牌明星打电话呢……他们都很害怕国际创意管理公司（ICM）威廉姆莫里斯（WMA）和联合天赋公司来挖走CAA最大牌的那些客户”尼西塔笑着说道。

    除了奥维茨和梅耶两个人亲自带领的史泰龙，芭芭拉·史翠珊，达斯汀·霍夫曼等人，其他的明星客户，也会考虑奥维茨离去的话，是否他们在CAA享受到的特权被削弱。

    毕竟，CAA代表的明星在和制片厂的片酬谈判中能够享受到的强势，也很大程度上是奥维茨个人的能力所致。

    除了迈克尔·杰克逊，和汤姆·克鲁斯这两个CAA最大的明星客户，还有一大堆明星，今天早上都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告诉他们奥维茨不会走，就算走了，他们也可以保证客户们的待遇不变。

    而这些明星们，包括罗伯特·雷德福、黛米·摩尔、凯文·科斯特纳、保罗·纽曼、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奇诺等人，也在稍后收到了其他几家经纪人公司的电话，邀请他们聊聊未来的电影发展。

    同时，CAA的导演客户如巴里·莱文森、伊凡·雷特曼、马丁·斯科塞斯、奥利弗·斯通等人，也接到了CAA竞争对手的电话，虽然他们身上的抽成不高，但是大家在和CAA最近十五年的竞争中，都尝到了导演编剧捆绑明星的打包战略的威力，都想趁着奥维茨退圈，复刻他成功的战略。

    倒是因为罗纳德的身份特殊，只有原来威廉姆莫里斯的经纪人埃德·利马托靠着和他相熟的关系，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情况就放弃了挖角的想法。

    “奥维茨绝对想不到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吧……”罗纳德笑着问。

    “呵呵，他自信过头了。以为这些年轻的土耳其人，还是当年初出茅庐，把他视为偶像的年轻人。”理查德很难得地说了一句评价的话。

    奥维茨在公司的晨会上可以说没有表态。对到底要不要离开 CAA，到底要不要去 MCA环球任职？他采取的是一种放在一边，不讨论的态度。

    如果他还是那个占据好莱坞最卖座的一半以上的明星的，最大经纪人公司的最大股东兼老板，那么这样处理没有什么不妥，下边的这些年轻人们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默默的在心里抱怨一下。

    但是在媒体出现了他离职加入环球 MCA的谣言之后，奥维茨没有否认，这在某种程度上就肯定了传言的正确性了。

    而奥维茨在过去二十年以来，在好莱坞业内收获的强势地位，让他丝毫意识不到。这里面其实有很多是他从那些著名导演和明星身上借过来的势，并非是他本人的实力真正强势到了七大制片厂都要仰其鼻息了。

    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拖到更后的时间点才表态。奥维茨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却做了一个真正的强者才能做的事情。这给他带来的后果，就是两边都对他产生了不满。

    当然，他现在还是 CAA的董事会主席，和小布朗夫曼的关系也正处在蜜月期，但这种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发展壮大。

    “那就让我们来加把火，让CAA的那些年轻的经纪人彻底认清形势……”

    说干就干，罗纳德拨通了埃德·巴斯蒂安的电话。然后告诉他一切按计划进行。

    于是还没有过纽约的午饭时间，一个包裹就被送到了纽约时报的编辑部，给了资深记者兼剧作家伯纳德·温劳布。

    “啊哈……”伯纳德·温劳布正好在撰写有关奥维茨和MCA的报道，这个邮件里当天早上在CAA例会里发生的事情的描述，和CAA所有可能转换经纪人公司的明星的名单……

    这一切都是来得这么的巧合，伯纳德·温劳布抓起电话就打给了 CAA。

    “喂，我找奥维茨先生，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这里有一些关于他将会离开 CAA去环球 MCA的传言，想请他加以回应。”

    纽约时报毕竟是在阿美利加影响最大的三家报纸之一，奥维茨的秘书不敢怠慢，把电话转接到了在几万英尺高空的奥维茨。

    “无可奉告……”

    “那‘你们看过报纸，我也看过报纸，现在让我们继续前进。’，这句话，是否是你在今天的晨会上说的呢？”记者进一步询问。

    “无可奉告……”

    “这是否表示，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传言？”

    “无可奉告！”

    奥维茨拒绝了进一步的评论，所以记者伯纳德就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当然，记者写这种稿件需要有事实的依据，所有事实性的东西他就会写进段落里面，而自己的猜测则会加一些“据说”，“业内公认”等等的引导词。

    比如这一段“奥维茨先生离开创意艺术家不仅会在电影、电视和音乐行业引起波澜，而且在许多方面也可能对人才代理行业产生重大影响，而CAA在这个行业中至少已经主导了十年。”

    这样就会显得这个新闻人物的在行业内的重要性，让那些对娱乐圈不熟悉的观众，也会对这一个传言的重要性产生直观的影响。

    又比如这一段“奥维茨先生是好莱坞一位强大的交易者，他之前公开否认对经营 MCA的任何兴趣……”

    奥维茨确实在几年前拒绝过当时松下的邀约，因为他不想屈居于卢瓦瑟曼和辛伯格之下。记者这样写，在事实上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此外，尽管奥维茨先生很富有，但他渴望与他的朋友们，如华特迪士尼公司的董事长迈克尔·D·艾斯纳和福克斯公司的前董事长巴里·迪勒，处于同样的财务水平。”

    这样根据公开事实的报道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迪士尼公司的董事长艾斯纳和福克斯的前董事长巴里迪勒，他们的身家都要比奥维茨多。艾斯纳根据迪士尼的年报，兑现了股票期权以后，1993年收入接近2亿美元，而巴里·迪勒在1992年离开福克斯后创立了 QVC网络，并且试图收购派拉蒙，他们两个的个人财富都应该不足10亿美元，但是要比奥维茨来的多。

    任何人根据常识就能够推断出奥维茨，肯定是没有这两位他的朋友有钱。在一起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也许说话就不那么硬气。

    “奥维茨先生可能想离开创意艺术公司的原因有几个。他感到不安，而照顾和培养电影明星，无论多么有利可图，对于人到中年的奥维茨来说并不是特别吸引人。与像达斯汀·霍夫曼这样的情绪化演员，或像沃伦·比蒂这样的优柔寡断者，或像巴巴拉·史翠珊这样的难以相处者打交道，可能会让人感到烦躁。”

    在整篇文章里面，记者伯纳德最感到自得的还是这一段。他用了可能，想，也许……就能完美的规避造谣的责任。然后又举出了几位好莱坞非常著名的明星为例子，他们的性格弱点也为大。众所周知，而他们又恰好是奥维茨自己兼任经纪人的几位 CAA的客户。

    至于读者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比如说这几位明星，他们怪异的脾气让奥维茨不能忍受，以至于要出售公司去环球 MCA认知，那都是读者自己的联想，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这篇文新闻的标题是他花了最多的时间的：

    “新惊悚片：奥维茨会去环球MCA吗？”

    把奥维茨有可能去环球 MCA出任 CEO的事情，比喻成一部好莱坞拍摄的惊悚片。这既切合了行业的本质，也用一种纯粹的比喻道出了奥维茨接受新职位的这种冒险性。而且还很抓人的眼球。

    众所周知，记者在编写新闻报道的时候，用一些比喻是完全合法的。就算观众看到了以后，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在法律上也没有办法追究他们的责任。毕竟法律是完全不能剥夺一个自由的阿美利加人使用比喻这种修辞的。

    果然，版面的主编非常喜欢这篇报道，把它放在了娱乐版的头版。到了晚上，最后的校订工作结束，这篇报道就被送去了印刷工厂。凌晨三时，带着清新油墨香气的纽约时报，就被从印刷厂送到了各地的订户分发点和书报亭的批发站。

    第二天早上，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那些勤劳的报童就骑着自行车把报纸，一个接一个的扔到他所在的社区里面。邻居家的门口。

    “哈哈哈，这篇报道写的真是非常的出色……”

    稍晚几个小时，就连在西海岸的罗纳德，也在自己的起居室里面读到了这份报道。

    他想了想，还要给奥维茨的去向加一把火，拿起来电话打给了理查德，“喂，理查德，你想办法帮我接通环球MCA的西德尼·辛伯格先生的电话，我想邀请他参与我的大学生新导演助力计划，为那些下一代的天才们，讲讲他当时是怎么发掘出斯皮尔伯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