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诡异的梦,邵喻言坐在桌子的一边,正方形的桌子,分给四个人坐刚好,可他真的很想逃。
似乎他的内心听从了自己的呼唤,他只是身体僵直地在饭桌上坐了一会儿,下一秒白光一闪,他眼前的景象完全变换了。
这里……是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机房一样的地方,这个房间很巨大,确切的说,用房间已经无法形容这个地方的,它更像一座大厅。
各式各样看上去高端的仪器在房间里放着,在仪器的缝隙间,穿梭着身穿统一制服的人们,那是类似于医院白大褂的两侧,有着银色的荧光涂层,在灯光照射的瞬间,涂层折射出微弱的光芒,让这里看上去未来感十足。
“邵!你来了!”
远远地,邵喻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声音还有些熟悉。
“车文铉?”
看着眼前身穿制服的男人,邵喻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你昨天没休息好?”车文铉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径自向邵喻言走来。
像是有感应一般,邵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居然也是那种带着银边的白大褂。
这下他是彻底蒙圈了。
越来越诡异的梦境,越来越多的奇奇怪怪的事件,他们突然发生,但是好像除了邵喻言,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走吧,”车文铉的手臂夹着一大沓文件,蓝色的文件夹把它们保护了起来,邵喻言没兴趣,也无法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
“嗯,”邵喻言这才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此时的自己,就好像附身在了这让身上。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并不是我?”邵喻言心想道。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着车文铉向某个方向走去,他们穿过了房间里拜访的机械。
虽然邵喻言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但是他的视野却可以不受角度控制地巡视周围。
穿过比较混乱的办公区,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房间的两侧摆上着仪表盘巨大,按键精密的超级机器,邵喻言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又隐隐有些熟悉感。
在路过一个关闭的显示屏时,邵喻言趁机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居然真的是他自己,只不过屏幕上的“他”看上去年纪更大些。
怀着满腔的疑惑,邵喻言感受着自己的躯体在不断前进。
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金属门前,这门一看就很厚,邵喻言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门一般都是银行的金库门。
门的正中央是个太极一样的图案,车文铉自然地把食指放在了黑色小圆点上,邵喻言则是看着“自己”自然地把食指放在了小白点上。
“一级密码,通过,欢迎邵喻言博士和车文铉博士。”
是一个很正常的,甚至算得上好听的御姐音。
博士?这个称呼让邵喻言有些惊讶在梦里的自己居然是个博士,原来他的潜意识如此奋斗吗?
金属巨门打开,邵喻言明显感觉到有几束打量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他回头看向他们,那几道目光迅速收了回去,人们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很好奇也正常,毕竟我们要开三道门,要不是我是参与者,我肯定也会好奇,”车文铉笑着和他聊天。
邵喻言把头回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似乎是在按下指纹之后?
他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因为车文铉已经准备进去了。
那是一条长约二十米的通道,四周用一种邵喻言不认识的金属建筑,看上去有种难言的漂亮。
他一踏入通道,就感觉有一种热乎乎的光线在扫描自己的身体。
“外表特征符合,携带物符合,”之前那个御姐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那些光线是在扫描自己,邵喻言了然,此时他和车文铉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里同样有一座看上去十分厚重的金属门。
“滴滴滴”
车文铉率先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密码,他的动作很快,邵喻言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把密码输完了。
而且是三位数的,邵喻言看着显示屏,上面显示着***---。
这是要自己再输入三个数字的意思?
邵喻言有些头疼,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啊!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点了三个数字。没想到居然对了。
“潜意识可真有趣,”车文铉看着他顺畅的动作,忽然笑了。
“什么?”邵喻言对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有一次上课,老师让我们填自己家乡的邮政编号,我不知道,于是就随手填了几个数字,没想到居然对了。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回到家乡才忽然想起,原来小时候的我,天天帮父母带信,那个时候我没有刻意去记邮编,可是在每天的接触中,我的潜意识早已记住了这一切。
以至于在多年后,我随手写出的数字,就是答案。”
车文铉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但邵喻言还在回忆着他的那段话。
神奇的潜意识?
事实上邵喻言并没有太多发呆的时候,门后的世界在他面前展现出来。
培养皿,实验台,超级计算机,等等。
每当邵喻言的眼睛略过一样设备,他的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它们的名字已经相关的用途。
就好像,他真的来过这里,并且在这里工作一样。
接着,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的身体抢在他的意识前,来到了工作台前。
而身后的两扇金属大门,早已逐次关闭。
他的指尖略过工作台上有些凌乱的纸稿,一切都真实的不像在做梦。
“一会儿最后一批实验对象就会送过来了,”车文铉看着房间中央巨大的培养皿感慨道。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透明的玻璃透过去,里面什么都没有装,可邵喻言的脑中还是立刻浮现出培养皿使用时的样子。
里面会被灌满深蓝色的液体,并且……会有人浑身插满管子泡在那里。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没有人邵喻言觉得不寒而栗,而是有一种兴奋在心间出现。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完成,此刻的他,和车文铉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在进行着某项任务。
最后一个实验者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人就来了。
而在此期间,邵喻言则是百无聊赖地看着桌子上的手稿。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邵喻言莫名觉得自己能看懂,可是此时的自己像个忘带钥匙的人,他知道这是自己熟悉的地盘,可他缺一把进门的钥匙。
不过这些念头都在他看到实验者的那一刻被打消了。
“何佳宁?”
看着那张乖巧的小脸,邵喻言不由得惊呼。
何佳宁的神情却很冷漠,她撇了一眼邵喻言,似乎对于他的失态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她很快就把目光垂了下来。
“何佳宁女士,你是自愿参与实验的对吗?”
车文铉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道。
“是的……你们真的会让我回去看我妈吗?”
何佳宁的目光有一丝期盼。
“当然,我们说话算话,”车文铉点点头,态度很温和。
但是在一旁的邵喻言却听得一头雾水。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在心里咆哮道,在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这是一个梦的想法。
“你看了知情同意书吧?”邵喻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她。
“嗯,我知道,”何佳宁是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波澜。
你知道,我不知道啊!邵喻言在心里呐喊,可是自从进了这间屋子,他又慢慢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直到现在,他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挂件一样,挂在半空中,做一个无情的看客。
何佳宁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直筒长袍,不等他们多说什么,她就径自走近了培养皿里。
刹那间,培养皿中充满了深蓝色的液体,何佳宁的轮廓一下子变得模糊。
一个朦胧到几乎不可见的躯体,本该是带着一些旖旎色彩的,但此刻邵喻言只觉得恐怖,深蓝色的液体中,他只能看见何佳宁的影子,她像异性一般被锁在了那个大罐子里。
下一秒,更让邵喻言觉得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超级电脑的巨大屏幕亮了。
起先,画面中是一片老式电视机才会出现的雪花影,整个画面给人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但很快,整个世界变得清晰了起来。
“妈妈,我想看电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邵喻言差点又要惊叫了,虽然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但是能听的出来,这就是何佳宁的声音。
这是……她的记忆!
这个想法充斥着邵喻言的大脑,他几乎无法控制地开始喘气。
在一旁的车文铉呼吸也开始加重,这是怎么多实验者中,表现得最好的一个。
“看什么看,你作业写完了?”
一个严厉的女声响起,伴随着“啪”的一声。
画面停在了雪花屏幕上,只留下逐渐变大的女孩的啜泣声。
“嘶,这不太行啊,”对此车文铉倒是有点不满:“应该是压力不够,总是这个画面。”
车文铉摇摇头,把手放在了一个案件上。
邵喻言直接把他的手按住了:“现在推进还太早,你想让她脑子烧掉吗?”
那声音严酷又认真。
听罢,车文铉回头看了培养皿一眼,“好吧,毕竟找到那么适配的也不容易。”
“监狱里一抓一大把。”
“拜托,那座监狱的人都快被诶我们用光了。”
此时屏幕又出现了变化,两人立刻停止了闲聊。
“你骗人!我的爸爸妈妈马上就来接我了!”小何佳宁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
接着画面一闪,雪花屏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模糊的画面,就像不知道转手了多少次的古早GIF。
但即使如此,邵喻言还是能够结合目前的情况,猜出那是一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
“我们跟她说,要提取她成为少年犯的原因,”这时车文铉又开腔了,只是语气中有一丝隐隐的无奈。
“不过看上去,她不是个天生的犯人。”
由此,邵喻言得出来一个结论:梦里的车文铉是和梦外同样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只关心实验,甚至想用烧点何佳宁大脑的方式来快速过度到实验过程,一方面他又会因为何佳宁的一些变化而感慨。
邵喻言也隐隐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在梦里,他们好像在开发一款能展现人们记忆的技术。
如果这个技术成功,那么到时候在破案等方面会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接下来的很多画面都是何佳宁的一些日常。在这些画面中何佳宁的成长轨迹也逐渐被拼凑。
从小她总是一个人,充当着乖乖女的角色,而她的父母总是很忙,以至于何佳宁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个时候整个画面的色调阴暗又深沉。
不断变化的背景色让邵喻言猜测,这应该代表了她的心情,可以想见,何佳宁这个时候的心情并不好。
而后来,何佳宁的父母赚到钱了,也开始慢慢地跟何佳宁有了交流。那段画面的背景色曾经短暂地闪烁过。
不过她的父母依旧很少管她,似乎他们只在发迹初期想到了这个女孩,在后面的日子里,何佳宁依旧在同一屋檐下,和父母过着类似于陌生人的生活。
只不过这次的笼子更大了一些而何佳宁一直以来的乖乖听话,并没有为她多获得一些父母的眼光,而是让他们更加放心的远离。
直到有一次何佳宁被冤枉偷东西,何母这才出面,她先是帮何佳宁解决了问题,随后却又把何佳宁骂了一顿。
此时的背景一一片灰黑交叠,两重色彩不断地缠绕着彼此,在中心形成了一个纯黑的点,像是要把画面中的人吸进去。
后面的何佳宁忽然就变了,她开始变得叛逆疯狂。
看着不断出现的何母,邵喻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最开始,只是想引起母亲的注意而已。
“她犯了什么罪?”邵喻言问道。
“纵火,烧死了十八个人,关键是她卡在未成年后的第一天这样做,简直是故意的。”车文铉的语气听上去情绪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