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馋天杀死,也不知道那疾驶而来的车辆里面坐着的是谁。但风停了雨歇了,我在黑暗里安静的躺着。
然后,在某一个时刻,我隐约听见了挂钟敲响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刚刚好!不多不少!整整十二下!在远离县城十里远处的荒野之地,我居然听到了十二点的钟声!每一下的敲击,都好像敲在了我的灵魂上,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开始颤抖。
那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兴奋的颤抖!星期天已经过去,接下来...是2013年11月4号星期一。
这片原本黑暗的世界,忽然慢慢的亮了起来!在夜半十二点刚刚过去,零点零一秒刚刚来到的时候,一轮灰色的太阳自东方升起!
我看到了,一轮灰色的太阳?
怎么可能!
世界亮了,是那种灰蒙蒙的亮。昼以阳光,夜以黑暗,而如今,在昨天与今天的缝隙里,在黑暗的时间点上,世界变灰了。那么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昼?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兴奋,这在黑暗里亮起的灰色白天好似是属于我们这一类的活动日。许久没有在白天下行走,但如今我却活在了白天里,并且还拥有了在黑暗里所能获得的亲切。
但我是虚弱的,我睁着眼睛看着那轮灰色的太阳,但却不能向着它奔跑。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太阳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便永远只能在黑暗里行走,但如今我却实实在在的活在白天之下。
即使这个白天有些灰,但这的确是白天,是不会将我烧成灰烬的白天,我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看清楚这个世界了。不再需要灯光,也不需要和魔鬼交易后独特的夜视能力,就这样像普通人那样通过普通的双眼看着这个世界。
这是天生异象么,难道是地球公转或自转出了问题?还是说,这只是我的梦?应该不是梦,因为我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一切。
就那样,我安静的躺在地面上,看着那轮灰色的太阳慢慢的移至中空,然后再慢慢的西落而去。四周静的出奇,这一整天连鸟叫都没有,这条通往县城的主道上也没有再出现过任何人。
而当那轮灰色的太阳落在极西之地后,它又慢慢的升起,开始朝东方而来。我没想到这灰色的太阳居然不在西边落下,难道这奇怪的灰色太阳不能落在西方?或许它必须回到它升起的地方,因为很多东西从哪里来就得回哪里去。
我想,这灰色的太阳自东到西应该需要十二个小时,然后它再自西回到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便过去了。而很快的,这轮灰色太阳又回到了东边。
这种万载难见的天文现象一定引起了很大的慌乱了吧,或许全世界的人都吓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也不知道天文学家会怎样去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感觉有些遗憾,如果我能动弹的话,我就可以带着小夜在外面四处走一走了。也许今天是我唯一可以带着小雪在白天行走的一天,以后的话,我便只能带着小雪在黑夜里行走。
时间过的很快,当那轮灰色太阳回到东方并慢慢东沉的时候,灰色的白天慢慢的变暗,而当那轮灰色太阳完完全全东落之后,世界一片黑暗,我又听见了那敲响十二下的钟声。
这十二下钟声,宣告着2013年11月4号星期一的离去,接下来的是2013年11月5号的星期二。
休息这么久,我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慢慢痊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十里路标,我慢慢的转过身,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那里,还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去的,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治好小雪的希望。
十个处女之血。
该去哪里获得十个处女之血。
一步步的朝县城走去,我要赶在天亮之前寻找到十个处女。而处女之血,是指处女身上的任何血液,还是指处女第一次所流的血液?还是获取处女第一次所流的血液吧,这是不会错的决定。因为处女身上的血液不一定是处女第一次所流的血液,但处女第一次所流的血液一定是处女身上的血液。
天有些黑,身后传来车辆行驶而来的声音,灯光也随之照向我。我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挡住那灯光,但是这灯光并没有让我的脑袋有那种要爆裂的感觉。这只是普通车辆的灯光。
这是一辆黑色的捷达车,它自我身边行驶而过,但却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自车上走下来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他朝着我喊道:“嘿!小伙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怎么连一件衣服都没穿?刚刚还在下雨呢,你也不怕生病!”
刚刚还在下雨?下雨应该是前天的事情了!刚刚应该是灰色太阳出现的时候!我有些诧异,但却不想说太多。而没有穿衣服,那是因为在和馋天打架时我的衣服早就毁了。
想起阿奇和他妈妈,我心里一暖。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在凌晨零点钟,这个斯文的中年男人居然愿意为了一个陌生的无衣者停车。
“我只是迷路了,而衣服...”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斯文的中年男人却没有过多在意我的回答,他自车子后备箱里找出几件衣服并递给我:“穿上吧,可别着凉了。”
我接过衣服穿上,感激的看着对方:“谢谢。”
斯文的中年男人却是有些伤感的看着我:“我有一个儿子,但是他却死了。他脑袋有点问题,经常会脱光衣服然后四处游荡。那个冬天的夜里,他又把衣服脱光然后在外面游荡,然后他便冻死在一家宾馆前面。”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而且我在想,如果当时那个宾馆的主人愿意给我的儿子一间房,那么我的儿子也就不会死。但是他人的善与恶却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善与恶。所以年轻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