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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097、忍耐
    逐鹿山上,灯火通明。

    主峰最高处的寨子里,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空旷场地上,站满了山寨大小头领。

    在他们目所能及的山脚及水泊外,十几道火光如一条黑龙冲天而起,卷起的黑烟与热浪,在这里甚至能感受得到,如同近在咫尺。

    “公明哥哥怎么还没来?”一道壮硕魁梧身影从石阶那头快步冲来,将两柄板斧轰地一下,往地上一砸,“俺心里有点慌啊,那么多弟兄的家眷就在山脚下,还有不少探子在山里,要是哥哥再不发话,就全死光了啊,公明哥哥快出来说句话啊!”

    这人满面络腮长须,一脸煞气。

    人群外,一个赤鬼模样的人过来,“铁牛兄弟说得对,那些朝廷狗贼在咱们的地盘上乱砍乱杀,搅得寨子里外鸡犬不宁,若是再这么忍气吞声,俺刘唐是憋不住这鸟气,只能背着公明哥哥提刀下山与这伙贼厮打杀一通。”

    “刘唐兄弟切莫自乱阵脚。”此时‘小旋风’柴进走过来,他胳膊上缠着白布,明显也没在山下讨着便宜,被六扇门谍子袭击负伤了,“按兵不动是公明哥哥与军师共同制定的计划,眼下这种情况,公明哥哥也一定在思索应付之法,不会让弟兄们血汗白流的。”

    刘唐一脸心有不甘,奈何他心里比较敬重眼前的柴大官人,“那刘唐就听柴进兄弟的。”

    说完,便抱着一坛酒躲到一旁痛饮起来,借酒消愁。

    没多久,阮氏兄弟不知道吵吵嚷嚷着什么,生着闷气从聚义厅里走出,紧随其后的则是宋公明与吴庸二人。

    宋公明见大小首领云集于此,心中了然,不由叹口气道:“众位兄弟切莫心急,公明岂会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惨死在朝廷鹰犬的屠刀下,此刻,公明已派遣秦明和花荣兄弟下山追剿贼人。”

    “公明哥哥,要俺铁牛说,就该一鼓作气冲下山,将那些朝廷的狗贼砍个干净,怕他们作甚!”李魁提着双斧来回踱步,叫嚣道,“孙二娘与张卿两口子不在,估计也深陷埋伏,林冲与武松兄弟也没有消息传回,左等右等,等得俺铁牛心烦意乱,直想提板斧下山找那些鸟厮砍杀个痛快。”

    智多星吴庸摸了把胡须,心平气和道:“铁牛莫要坏了逐鹿山的大事。此次前来攻打逐鹿山的两万朝廷备操军以及自汴梁三大营重建的玄甲营,可不是茂州城里的那些酒囊饭袋,他们兵强马壮,武器精良,甚至有可能携带火炮,如若仓促下山迎战,逐鹿山多半要吃大亏,还要静观其变,切莫草率。”

    “那俺们就龟缩在山上做王八?”手持板斧的黑汉怒声道,“你是没看到马林和陈达兄弟被送回来的眼珠跟耳朵,被朝廷这帮鸟人折磨成什么了?这口恶气,俺铁牛咽不下去!”

    “住口!”

    宋公明见李魁情绪失控,急忙喝止,“我逐鹿山向来义字当头,自然不会对马林和陈达兄弟的惨剧坐视不管,如今派遣秦明与花荣两位强手下山,一是为了收拢山下走散的弟兄,二是寻找被俘兄弟的下落,三是为了试着捉几个舌头,看看朝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诸位兄弟切莫心浮气躁,待有了准确消息,我和军师做好部署,自然下山与官军决一死战。”

    众位头领听完宋公明这番话,无可奈何,心中像憋着一团火不知如何发泄,渐渐散去。

    宋公明望着再度空旷下来的场地,压着嗓音沉重道:“我宋公明无非就是想朝廷招安……招安就行了啊……非要逼着我与你们撕破脸皮,在贼寇的路上越走越远吗?”

    最后,他渐渐握紧拳头,复又松开,来回几次,颓然垂下肩膀。

    山上众人吵嚷之际,逐鹿山大小山道及村落间的清剿一刻也未停歇过,烽火、刀锋、箭影密布,一步步将逐鹿山所能控制的范围压缩到极其微弱的地步。

    ……

    火焰在夜空中照耀,伴随着秋风摇曳得更加疯狂。

    火光映红了一张戴着戒箍的头陀脸庞,武松挥刀快步奔行,一对戒刀杀气腾腾,在围攻过来的六扇门校尉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高头大马的沈浪逼近。

    “师弟!”此时林冲也是浑身浴血,他提着长枪追了上来。

    “师兄,杀了那骑马的狗官,为雷横兄弟报仇!”

    武松双刀劈出,停歇了一下,回过头对‘豹子头’林冲这样叫道:“祭奠所有死去的兄弟——”

    “好,杀了他。”

    林冲二话不说,挺枪就杀了过来,他师从周侗,枪术颇有章法,当下杀了进来,朝沈浪贴近过去,枪头又戳又打,一时间六扇门的绣衣缇骑们被放倒不少。

    “周侗的徒弟果然有点本事,本官倒要看看,你‘豹子头’的枪法快不快得过齐云山李仪龙的枪。”

    火光下,沈浪陡然从马背翻身落下,脚尖一点地面,肌肉爆卷,朝着距离最近的武松当头一刀,疾风迅雷般劈下去。

    “休要伤俺师弟!”

    林冲见沈浪来得快,脚下一蹬,从后面冲了上来,一杆长枪率先与对方的绣春刀碰撞到一起,火星一闪,刀枪相错。

    沈浪被长枪横扫回去,手上一松,绣春刀嗖的一下脱手而飞。

    砰的一下,武松身形挡在前面,双刀将打来的刀刃拍开,“他没刀了,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本官的本事可不止在刀上。”

    火光照着沈浪的脸孔,随后上前一步,双掌开始演练掌法,闪烁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狠辣。

    沈浪边走边冷笑道:“逐鹿山私设大旗,聚众袭击官府城池,滥杀无辜,意欲谋逆,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林冲懒得听他废话,挺枪刺过去,沈浪微晃身子,脚下八字左右摆动,任由对方枪头在胸前乱点,却始终摸不着衣角。

    随后,瞅准时机,沈浪双臂探出,将长枪一头用力夹住,壮硕的身躯顺枪杆如同裹席子一般席卷而来,一紧一松,将枪头放开,双掌猛地挥出,朝林冲胸口打去。

    林冲大惊,来不及做反应就看到对方厚实的手掌拍来,电光火石间,一柄亮森森的戒刀侧面切入,挡下一掌,刀锋扭转又是一记横劈。

    沈浪见势不妙,急急后撤,两把戒刀隔着仅有一个鼻尖的距离速度极快的接连横劈,犹如片片明镜,刀刀似雪花飞舞。

    十几劈下来,武松脚步一顿,双臂奋力向外挥出一道弧切。

    噗叱一下,沈浪跳开,腰间的青蓝色宝带却被戒刀切断,悠悠然飘落。

    “不愧是打虎武松,厉害啊……”沈浪瞧了一眼地上的腰带,眼中凶光乍现,随即狰狞的笑起来,显然动了真怒。

    忽然他打出一套掌法的起手式,身形陡然一晃,消失在原地,速度极快地带出一道残影。

    武松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在哪儿,才刚举刀,肩膀上就狠狠挨了一掌,顿时双臂一垮,两柄戒刀摔落在地,整具身子倒飞出去。

    林冲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想要去拉住对方。

    刹那间,那抹身影一瞬极掠,半空中又将武松截了下来,往缇骑那边一扔,森然道:“给本官绑好了!”

    林冲喘着粗气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师弟,急的大叫一声,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冲过去。

    “想逃……走得掉吗?”

    沈浪背着双手,在火光下,露出森白的牙齿。

    山林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冲不停地往身后查探,另一道身形则如鬼魅般远远追着。

    几息后,一道黑影从前方树木间闪过,腾挪、跳跃,然后迅速隐匿,一直吊在附近,像猫捉老鼠般玩弄。

    “草泥乃乃的狗官!”

    林冲着急离开此地,心里却是一个劲儿骂那个朝廷走狗,慌不择路下,竟在山里跑迷了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而他身后,除去身手了得的沈浪,还有上百名六扇门校尉持刀追来,如果被对方捉住,要么像之前马林他们那样饱受折磨,要么跟武松一起像死猪一样捆绑,做一对苦命师兄弟。

    可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一丝生的希望,都要去争取。

    “‘豹子头’啊,你跑得也没有豹子一样快啊……本官快要追到你了哦……”

    沈浪冰冷戏谑的声音如影随形,在黑漆漆的树丛中来回荡漾,仿佛无处不在,“再不加把劲儿跑,本官就不陪你玩了哟。”

    豹头环眼的汉子满头汗水,一咬牙再次加速起来,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就在他几乎坚持不住,即将踉跄栽倒时,隐约听到脚下的地面有些震动。

    恍然间,他头脑清醒起来,看到迎面树林里影影绰绰出现许多兵马的样子。

    看到领兵者熟悉的身形,林冲疯了一般冲过去。

    突然林间火把亮了起来,当先一人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大袍,内嵌连环吞肩锁甲兽,手中一杆狼牙棒虎虎生威,当即大喜道:“林冲兄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