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尴尬的站在原地,对旁人投射过来的审视的目光只能笑一笑,然后低下头不做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旁的李玲铛听到她只是秦氏养女时就松开了仅仅攥住她的手,灰溜溜的躲到一旁收拾散落了一地的东西,逃也似的跑出了秦氏的大楼,只留宋芊芊一个人面对暴怒的虞向宛。
“嫂子,我……”
“我说过,你少同我套近乎,我们不熟。”
虞向宛的耐性早在宋芊芊多管闲事的那一刻就耗尽了,“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不介意把你养在秦家,以后给你安排一场富贵的婚事,让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当个打牌遛狗的富太太。”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威胁,“可你要是不长眼的来惹我,就别怪我收拾你,你别忘了你是谁找过来的,我能安排你进秦家,就能把你扫地出门,滚!”
宋芊芊低低的嗯了一声,声如蚊納,一直到虞向宛踩着高跟鞋的身影走远了,逆着光踏出秦氏的大楼,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挪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脚,去了卫生间擦洗哭花了的妆。
秦氏有钱,新买的大楼就连卫生间的化妆室都有隔间。
这会儿到了吃午饭的功夫,不少员工都来化妆室休憩补妆,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阵阵讨论声。
“诶,听说了吗,今儿总裁夫人来了呢,还有秦家大小姐呢,啧啧,豪门啊。”
“看到了看到了,总裁夫人还给新来的员工发了红包,两千块啊,砸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啧啧啧,有钱人啊。”
“可不是,难得见到这么大方的老板。”
“那大小姐呢?听说大小姐做服装生意的,也有钱的很啊,她发了什么福利?”
提到这话,那引起话题的女员工明显的不屑,嗤了一声。
“什么大小姐啊,根本就不是总裁的亲生妹妹,是秦氏的养女,打抽丰的那种,也就是运气好被秦氏收养了,要没被收养,还不如咱们呢。”
“养女啊,也就那样了……”
“……”
剩下的讨论声宋芊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隔间的讨论声消失了,她才阴沉的走出化妆室,嘴里狠狠的咬出三个字。
虞向宛!
她擦干眼泪,松开攥紧了的手。
手掌心有四个沾血的指痕。
二十七楼,总裁办公室。
宋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咚咚的敲响了门。
这会儿秦昱琛已经醒了,身上松松的披了一件毛绒睡衣,手里端了咖啡提神,一旁的林谦恭敬的在桌上摆了一摞要处理的文件,见她来了,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
宋芊芊乖巧的点头,坐在一旁不做声。
秦昱琛处理完文件,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几分,他伸出手摩挲面前的一个相框,指腹在模糊的照片上轻轻抚摸,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
宋芊芊从没见过这样温和的秦昱琛,甚至那个对虞向宛好的秦昱琛在她眼里,都只是装模作样的‘温柔’,只有这一刻的秦昱琛才像是卸下了所有心防,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他到底在看什么?
宋芊芊疑惑,下意识的出了声:“哥哥。”
她声音柔柔的,忸怩作态,像是一团任人搓圆捏扁的棉花,又总是带着对上位者的憧憬,把对方捧得老高,满足所有男人潜意识中好为人师的保护欲。
活像是只不谙世事双眼纯净的小白兔,让人看了就打心眼里升起一股破坏欲,想去把她染上自己的颜色。
秦昱琛听出来宋芊芊的声音,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有什么事?”
对这位找回来的义妹,他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有的只有责任,甚至比起当年的周笙笙的感情更淡,就好像只是在家里多放了一个吃饭的人,这种淡淡的疏离感他自己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最终只能归结成,无缘。
大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了多年的陪伴,他能给的就只有最基本的忍让和尊重。
宋芊芊无视秦昱琛的淡漠,像是雀跃的百灵鸟一样不动声色的越过林谦,绕在秦昱琛的身旁,“哥哥,我来看看您,您昨天没回家,我很担心您,也是凑巧,不仅见着您,还见着嫂子了。”
瞧瞧,话里话外都用的‘您’,眼里带着闪烁的星星,说话的声音软的能掐出水。
林谦在一旁听得声音酥了一大半,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躲远了。
这是来自本能的闪躲——当初的虞向宛痴缠秦昱琛时也是这个作态,软的能让人给她跪下,他在虞向宛身上吃过亏,可不想再吃第二遍。
秦昱琛没有反应,冰雕似的点点头,“我没事,你见了,回家吧。”
这样不加掩饰的逐客令让宋芊芊脸上尴尬,她有些不悦,可在秦昱琛面前有发不出什么脾气,或者说,她不敢发脾气。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秦昱琛的淡漠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他天然的对不放在心上的事务都是如此。
当初的虞向宛也是一路受着冷眼过来的,她没那么好的运气被绑架一回,还没让秦昱琛赶上去营救,让这个原本淡漠的男人满心都是愧疚。
是的,愧疚。
当局者莫旁观者清,秦昱琛自己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把愧疚当做是喜欢,把亏欠当做是爱的反馈给虞向宛,虞向宛不假思索的接受。
他们夫妻二人间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互相欺骗互相隐瞒扭曲出的虚假的相爱。
他们不清楚,但从小见惯了人清冷暖的宋芊芊看的真真儿的。
但宋芊芊可不打算做个大善人去提醒,她巴不得这对夫妻因为这一开始就扭曲的感情渐渐形同陌路,她好上赶着接班,接受秦昱琛这个优秀的男人。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脸的跟着秦昱琛,像最开始的虞向宛那样慢慢入侵秦昱琛的生活,让秦昱琛习惯生活里有她。
这是个不错的计策,前提是不能动心。
男人从来都不会珍惜手里的东西,一颗朱砂痣长在身上久了,渐渐的也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看久了不觉得珍贵,反而觉得碍眼。
可不曾拥有和永远失去的东西,哪怕是一颗饭粘子都会成为求而不得,回忆时倍感遗憾的白月光。
虞向宛现在是朱砂痣,可她对这个男人动心了,也就送上门了,这颗朱砂痣很快就会变成蚊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