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澄声音哽咽,攥紧了手中的法医鉴定,又担心眼泪会打湿材料,慌忙仰起头,找侍者借纸巾拭泪。
他一开口,酸涩的嗓音便感染的众人都忍不住难过起来。
“一号大姐姐叫陈月娥,是云城清河乡的乡镇第一名,文科状元,17岁。”
17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是文科庄园,多好的前程啊,却因为郝良建的一己私欲,断送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
“13号哥哥叫王振宇,是洛城柏林镇幸福杂货店的次子,他声音很好听,会唱歌,15岁。”
15岁的少年,会唱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画面,腼腆羞涩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衬衫,安静的坐在榕树下拨弄吉他。
原本恬静美好的画面,却被照片上横亘斑驳的血痕刀疤击碎的只剩粉末。
“八号哥哥叫林岚,是洛北大学林教授的小儿子,十岁那年就掌握了大半的甲骨文,16岁。”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有一个年轻的女性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
“你说,他叫林岚,是林教授的小儿子?”
这位女士看起来很年轻,鬓发却有了几丝雪白。
她捂着脸,哭的哽咽。
周蕴澄猜到她是林岚的家属,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是林岚哥哥。”
年轻的女士顿时哭的不成人形,差点晕过去。
她是林岚的大姐,林岚被拐卖失踪的那天,她正好怀孕回娘家,嘴馋想吃车厘子,所以支使一向乖巧的小弟替她买。
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
为此她抑郁了整整四年,孩子也不幸流产。
因为郝良建的一己私欲,毁了整整两个家庭,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郝良建怒目而视。
揭发罪行的行动还在继续。
“十二号小姐姐,叫魏英,是当代舞蹈家魏若女士的小女儿,原本应该去北国皇家舞蹈学院进修舞蹈,14岁。”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魏若女士,是华国舞蹈界最闪耀的一颗星,一声未曾婚育,魏英虽然不是她亲生,只是一个冬日被丢在街上的弃婴,却也是她从小养到大。
魏英失踪的那几年,魏若女士陷入深度抑郁,终于在去年承受不住失去女儿的痛苦,卧轨自杀。
从此之后,华国舞蹈界青黄不接,不仅失去的是舞蹈家,更是失去了整个舞蹈界的未来。
魏若女士在女儿失踪后便不再把重心放在工作上,那四年,乃至往后的更多时间,华国都没有在国际上拿到舞蹈行业的大奖。
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郝良建这个畜生的一己之私。
周蕴澄眼眶通红,他说不下去了,剩下的照片,每一个都太过凄惨,甚至放出来都是对这些逝者的侮辱。
光是把这件事说出来,都极其考研一个人的承受能力。
虞向宛怕他年纪小支撑不住,赶忙让他停下。
方才的那些证词配上照片和这一叠厚厚的法医证明,足以把郝良建送进监狱。
在场的来宾都一阵咂舌,不忍直视,更是说不出话来。
不管之前有多大的矛盾,此时此刻,只要在现场,看到这些证据,脑中都只会有一个想法。
这个郝良建太畜生了,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各个领域的都有。
有乡镇飞出来的金凤凰,有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儒雅小少爷,有普通人家中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也有即将在艺术事业上再创新高的天才少女。
他们每一个明明都有光明的前程,却因为这个畜生,落败在了花开前的黎明前,仅仅只是骨朵就被人强行毁灭。
然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周蕴澄抬起头,对着镜头,神情严肃。
“二十八号,周蕴澄,玛利亚孤儿院的孤儿,在考上海城二中,去学校拿成绩单的当天被拐卖,受害年龄。”
周蕴澄哽咽,“12岁”
一言既出,全场静默无声。
12岁呀。
当场就有一个来宾控制不住自己,抄起香槟瓶子,一瓶敲在打算逃跑的郝良建头上。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他也有儿子,如果这个畜生不受到制裁,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就在某一天永远的离开自己。
连林教授的儿子和魏女士的女儿,这个畜生都敢染指,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另外几个女宾原来是想拉住这位男宾,可一想到自己家的孩子,忍不住就跟着男宾一起对郝良建拳打脚踢。
没有人上去拉开他们。
甚至连匆匆赶来的洛星蕊以及警队的警察,都受不了良心的压力,无法让自己上前拉住这些暴怒的宾客。
郝良建被打的头破血流,哀嚎求饶。
可没有人会管他。
这种畜生,死了才算为民除害。
这一场直播无疑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四年前的案件被再次提起,原本销声匿迹的受害人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并且带来了石锤的证据,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郝良建。
更何况在场的,并不是全员恶人。
大家虽然都有私心,但心中都存有一丝善念,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摧残未成年这种连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
几个上了头的女来宾跟着刚刚那个拿起香槟瓶子敲郝良建的来宾一起对准郝良建一顿暴打,根本不让他走,一旁的保安也拦不住。
这群宾客说白了非富即贵,伤了哪一个他们都赔偿不起。
有几个心软的女来宾,甚至都主动走上前,挡住摄像头的视线,挡住周蕴澄的脸,免得他继续在网上,受到那些没良心家伙风言风语的摧残。
这些人性中的小小光辉和暂放出来的巨大善意,无疑温暖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谢谢你们。”
周蕴澄原本一直弯着的腰渐渐直了起来,仿佛是解脱了一般。
虞向宛和秦昱琛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我知道,今天让你站出来非常不容易,你今年才16岁,可是你的样子却像是二十多岁,并且是饱经风霜的模样。”
周蕴澄嗯了一声,没有哭,嘴角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不管多少风霜都值得。
因为太阳升起来了。
一旁的秦昱琛也暖化了一向冷峻的眉眼,低声道:“我觉得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苦之中,你还有金光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