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纯度的血统甚至让她无法正常说话不是么?恐怕她生来就会说龙族的语言,所以不能对普通人说。”楚子航没有见过,但很轻易地就推理出来了,在卡塞尔学院里,他遭遇过的死侍数量首屈一指,一旦血统高度龙化,很多原本会说人类语言的人就会只能发出龙族的音节,就像野兽的低吼。
路明菲没有回答,她不能告诉楚子航自己用过言灵皇帝这种事,绘梨衣其实是会说话的,但是她只要对别人说话那人就会死,现在唯有单独和路明菲独处的时候她才能像个普通的女孩。
“根据秘党的亚伯拉罕血契,一切具有高度危险血统的混血种都必须被秘党监管,如果做不到,那就只有抹杀。”恺撒说。
路明菲噌地站了起来,摆出警戒的姿态,她没有想到恺撒会说出这种话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待自己的敌人。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路明菲一字一顿。
“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恺撒打了个响指,露出我懂的表情来,“如果是我天天和这么个美少女朝夕相处,我也会跳出来保护她啊!根据橘政宗的故事,他把绘梨衣和源稚生养大是为了他们身上的血统,源稚生成为了蛇岐八家的继承人,而绘梨衣则被橘政宗偷过血,他受不了高纯度龙血的毒性,急速老化。无论绘梨衣是不是鬼,这都说明她是我们迄今为止所知的异常混血种,是难得的研究对象,也是潜在的危险。由学院来接手她是最好的,我和楚子航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她送出去,不过这需要她自己的同意,她不愿意谁都带不走她,所以……”
恺撒斟酌着用词,以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是那么咸湿,“我们希望你和上杉绘梨衣构建友好的双边关系,这样她才会愿意听你的话,离开日本。”
“万一学院要伤害她呢?”路明菲摇了摇头,她知道卡塞尔的作风,学院并非没有抹除某个校内危险的可能,譬如夏弥,如果学院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耶梦加得,恐怕会在当晚一声不吭地连夏弥住的那栋楼都一起扬成灰烬,无论什么S级还是学生会长的劝告都没用。
“报告我已经编好了。”恺撒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向路明菲,“绘梨衣恰好也是适合上学的年纪,我以自己的名义和源稚生的名义为她准备了两份推荐信,这符合学院的流程,她会被视作一个正常学生进入学院,日本方的派遣生不用经过学院的血统审查,这样她就能合法合理地呆在学院的监控之下,也不会因为什么橘政宗赫尔佐格的觊觎搞到暴走。”
路明菲拿着报告仔细审查上面的文字,她很信任恺撒,学生会长是个绝对的绅士,与恺撒相比其他纨绔子弟都得靠边站站,恺撒这个纨绔子弟很有他的界线,世界上任何一位漂亮女孩都值得他的尊重,他也愿意帮她们的忙,即使他对她们毫无兴趣,但只要是女性,恺撒就不会袖手旁观。
楚子航默不作声地把他带来的那几只提袋放在路明菲面前:“低温奶,橙汁,鲑鱼饭团,还有几件女士内衣和袜子,洗面奶卫生棉什么的,以及一些适合出游的衣服,都是你的尺码,我不知道绘梨衣的,她的东西交给你来买更好,有助于增进彼此的亲密关系。”
“喂喂喂师兄你这么搞的好像是要嘱咐我去泡妞……你才是我的正牌男友好么?谁家男朋友把自己女朋友往外人那里推啊!”
路明菲打开袋子,里面确实都是她日常风格的衣服,她抬头看着那张严肃又正经的英俊脸庞,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楚子航俨然和恺撒已经达成共识,这俩家伙分明以前是死对头,后来一起从海底回来好像就关系亲密了不少,每次商量事情从来都没有想着第一时间跟她说。
照着这节奏下去,总觉得从日本离开的时候就不是路明菲&楚子航了,说不定回到卡塞尔学院就得变成一对百合一对基,不知道该有多少男男女女哭天抹泪说再也不相信爱。
“出去玩是要花钱的,建议你带绘梨衣好好打扮一下再出门,我们不确定那两个老东西会不会监视我们,东京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乔装之后去远一点的地方也许会更好。”恺撒一边交代一边从提袋里摸出一扎一扎的万元日钞拍在桌上,那架势好像刚刚抢劫完银行的土匪正在分赃。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路明菲惊呆了,看总数这大概有几百万日圆。
“我们非常理解没钱的状态下约会很艰难,黑道公主也不会愿意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在一起吃拉面,所以我和楚子航一人卖了个肾来赞助你!”恺撒满脸严肃。
“你没有领过工资,这些钱里有一部分是你在高天原的工资,还有我的和恺撒的,以及一点从老板娘那里预支的未来工资,源稚女也赞助了相当一部分。我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店里包吃包住。”楚子航说。
路明菲望着满桌的日圆,心里忽然有点难过,其实她一直都是个很喜欢钱的人,因为小时候穷的可怜,仕兰中学的富二代官二代太多了,随便一样什么东西就能让她羡慕死。现在有两位大佬坐在她面前,蛮不在乎地一把一把往她身上扔钞票,她却一张都不想拿,那毕竟是他们努力的报酬啊,加图索家的少爷和楚家少爷这辈子都没有问别人借过钱吧?谁都知道这件事开口就会让人讨厌,可他们还是那么做了,你怎么能够拒绝得了呢?
“总之,你们的计划就是让绘梨衣完全信任我,然后由我把她带往卡塞尔对吧?”路明菲合上袋子,这么问就等于她加入了师兄们的计划,“问题是现在源稚生还没有点头,蛇岐八家对于我们仍旧是敌对状态,我怎么可能带她出境呢?”
“飞机当然不行,你们也没有护照,但有一种人是不看护照的,只看钱。”恺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路明菲,“这个船主是个人蛇船头,给他七十万日圆他就会把一个人送出日本,我跟他谈好了生意,一百五十万日圆把你们送到美国去,一旦上岸你们就会进入eva的监控范围,联系上学院。”
“你怎么找到这个蛇头的?”楚子航很诧异,恺撒之前并没有跟他说已经安排了这一项,楚子航还在考虑要等源稚生点头。
“店里有人是通过蛇头偷渡到日本来的,没有合法身份只有一张漂亮面孔,所以才在牛郎店里工作,多跟他们套套话就会知道消息。”恺撒耸耸肩。
这种事情楚子航永远都做不来,但是恺撒不一样,他是个社交牛逼症,见多又识广,通常只要会对方的语言,他可以用一根雪茄,或者一瓶香槟,在五分钟之内和对方成为相见恨晚的关系。
“去吧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校花同志!”恺撒忽然换上了老毛子的语气,大力地拍打着路明菲的肩膀,“我相信以你的魅力搞定一个纯情小姑娘绝对轻而易举!你看学院里你的后援会里都有那么多人了,区区一个黑道公主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还好你不是个男孩,否则我绝对会以西西里岛种马加图索的名义跟你一较高下!”
“我去,老大你没节操就没节操,不要把我也拖下水好么!搞的好像我是什么万雌之王!”路明菲扭动肩膀挣脱恺撒的大手,把桌上的提袋一把全抱起来,“总觉得来了日本,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我的故事是一本,那作者肯定和老大你一样没节操!”
路明菲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恺撒满脸教唆犯的神情渐渐退去,房间里剩下恺撒和楚子航两个人,还有桌上廉价的生啤。他们几乎所有的钱都给路明菲了,为了省钱不得不买这种最便宜的生啤酒,这对恺撒来说真是难得的体验,日本人的生啤酒对他来说有点苦涩。
“其实你是希望路明菲和上杉家主一起离开日本对不对?”楚子航喝着啤酒,望着外面无尽的大雨,东京最近好像是疯了,不管不顾地要降下一切。
“是。”恺撒点点头,举着手中的啤酒和楚子航对碰,“橘政宗不舍得对源稚生出手,所以才抚养绘梨衣那么多年,令她不见天日,很显然这个女孩对她很重要,她可以单靠自己的龙血就能提升别人的血统。橘政宗与赫尔佐格走到了一起,而他们抚养的三个孩子现在都在我们这边,把绘梨衣送出去,搞定源稚生的心结,在日本我们就会瞬间拥有能正面迎接那两个老东西的实力。但这很凶险,我们的对手可能是神,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那你为什么不也坐上那艘人蛇船呢?”楚子航说,“这是发生在日本领土上的事,可以让日本人自己解决。”
“别用不属于你的风格来强行挑衅我好么?你知道的,我很看重荣誉,按照预言,四大君主先后在最近的几年中复苏,现在就连白色的皇帝也出现了,作为一个混血种我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就像那些专注于拍摄危险自然风景的记者,龙卷风就近在咫尺,但为了第一手摄影,我会愿意去冒一下险,如果我死了那说明这就是适合恺撒的坟墓,如果我活着,那我将满载荣耀和幸福而归,证明自我的价值。”
“你真是个天生的冒险家,如果出生在古代,恐怕会是第一个跳上木板启航前往大海的人。”楚子航说。
“那么你呢?你是学院里著名的杀胚狂徒,我想你应该很高兴留在日本跟我并肩作战不是么?在我提出那些想法的时候,你没有任何异议。”恺撒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子航。
“你会选择让路明菲带着绘梨衣离开,是因为你嗅到了危险的暴雨,你不希望有任何女性在这场混乱中受伤。而我点头,只是出于责任感,我希望绘梨衣能进入卡塞尔以免遭受更多的不幸,也希望路明菲可以离我远一点,这样要是我死了,她不用那么伤心。”楚子航低头看着手臂上的创可贴,这是为数不多他还留下来的东西,路明菲说师兄你这种人整天受伤,身上一定要备点什么,就算是创可贴也要!然后就从日本的药店里买了一包塞给他。
“嗨嗨嗨!那么垂头丧气干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留下来就一定会死?”恺撒很不喜欢楚子航这种颓丧的氛围,他所认识的楚子航应该更加果决坚毅,就像杀人的快刀,毫不留情,“都到这种时候了,别跟我说什么你完全不在乎她,什么男人会不在乎一个女孩,却自己跑到只有女性店员的服饰店里去为她挑衣服?”
“我没什么真实感……或者说安全感。”让楚子航阐述自己的心理是件很困难的事,他不擅长这个,但还是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去跟恺撒沟通,“以前我认识路明菲的时候她还没现在那么起眼,那时候我只是想帮帮她。现在我发现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就连我想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也会有人抢在我前面,我觉得这样挺好,她应该过的更幸福一点,坦然接受那些围绕自己的好意,没必要总是咬着我不放,我给不了她未来,以我的方式。”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让她放弃了?”恺撒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阴气来,满脸都是对情场笨蛋的傲慢,“女人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啊,为了爱情她们真的会奋不顾身,有时候甚至愚不可及,要是爱上的是个混蛋,那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他拍拍楚子航的肩膀,“但你是个好蛋,是连我恺撒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男人,在我看来不觉得路明菲哪里有任何问题,问题只在你身上。不过好消息是,你虽然没有自觉,却有担当,作为一个现任男友,你希望你的女友去安全的地方,这是很负责任的态度。日本的战场上不需要女士,有你,有我,还有那对源氏兄弟,这就已经够了,他们有他们的妹妹,而我们有我们的组员,男人是总要为女人而战一次的。”
“所以你觉得我只要这样做就好了?”
“是,而且不要想的太多,就按照你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恺撒拿着易拉罐,和楚子航碰杯,彼此喝干了罐中的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