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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十七章 霍府疑案(九)
    赵云衿将布包打开,便见到一件沾满血污的深蓝色丝袍。

    站在一旁的丹桂见到丝袍后大吃一惊,说道:“咦,这不是少爷的衣服吗,怎么会被埋在这里?”

    “你认得这件衣服?”赵云衿问道。

    “我当然认得了,昨日早晨少爷穿的好像就是这件。”丹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疑惑道,“可是,我昨日下午见到少爷的时候,他好像换了一身衣裳。”

    赵云衿微微勾起唇角,说道:“既然你认得这件衣服,那便好办了。”

    赵云衿正说着,就见到徐白急急忙忙地跑来,他喘着粗气对赵云衿说道:“不好了,赵司直,霍澄不见了。”

    韩平遥听了,有些焦急地说:“竟让霍澄逃掉了,这下可怎么办?”

    而赵云衿却一点儿也不惊讶,安慰道:“别担心,既然已经找到了证物,我们就先回大理寺去,横竖霍澄是逃不出城门的。”

    韩平遥不知赵云衿因何如此笃定,不过既然赵云衿这么说了,那么他就愿意相信。

    果然,赵云衿等人回到大理寺后不久,霍澄就被城门监程敬押来了。

    程敬将霍澄带到赵云衿面前,对她说道:“赵司直,此人在安化门附近张望,行迹鬼祟,我一眼就看出,他正是你昨天派人来知会我们留意的人。如今我已将人带到,总算是不负所托。”

    赵云衿感谢道:“有劳了。”

    “这是哪里的话,与大理寺一同抓捕人犯,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程敬谦虚道。

    一旁的韩平遥听到这段对话,顿时明白过来,说道:“哦,赵司直,原来你昨天是让衙役去通知城门监了,怪不得你说霍澄跑不了呢。”

    被程敬反绑住双手的霍澄此时有些灰头土脸,但还是不住地狡辩:“大人,我不过是想出城,为什么抓我?”

    韩平遥抢先一步反问道:“为什么抓你?昨日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霍府中人个个都有嫌疑,谁许你私自离开了?”

    霍澄哑口无言,片刻后,又努力地解释道:“我只是听闻,城外的野鸡对病人有益,就想出城给我娘打几只野鸡回去。”

    “打野鸡需要带着这么大一个包袱?”赵云衿指着程敬手中提着的包袱问起霍澄来,她觉得霍澄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野鸡不易寻得,或许要露宿野外也说不定,因此我多做些准备。”霍澄的假话倒是越说越顺口。

    “好,你还嘴硬。”赵云衿见霍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身边的徐白说道:“将他押往断事所,我定要让他心服口服。”

    霍澄在断事所中的昭伦堂内站了许久,才等来赵云衿和韩平遥。不止如此,他还见到韩平遥身后跟着一个小吏,小吏手中捧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沾了血的深蓝色丝袍。

    见到霍澄将头垂了下去,赵云衿问道:“霍公子,这件丝袍你可认得?”

    霍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得。”

    “你不认得不要紧,自然有人认得。”赵云衿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去杀杜若的,是不是?”

    霍澄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大人,一定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

    “他们是谁?”赵云衿问道。

    “是阿福和半夏,一定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霍澄的脸上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赵云衿见霍澄还在抵赖,便说道:“霍公子,你真是很喜欢编故事,可惜,你编的故事都经不起推敲。不如,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两个月前,你强行奸污了杜若,却不知此事被宋闵发觉。半个月前,宋闵以此事为要挟,让你给他三贯钱。

    你左思右想,不甘心受人胁迫,于是心生一计,打算来个一石二鸟。

    正在你筹谋之时,你的母亲病了,于是你借探病之机,让阿福偷了她房中一部分首饰和金币,偷偷藏了起来。

    昨日早晨,你以送金簪为由,引你母亲发现财物失窃,并顺水推舟,建议她搜查家中众人的屋子。

    趁着大家都在找家贼,你回房找出匕首和你母亲的一条项链,来到杜若房中。你让半夏出门去取为杜若定做的臂钏,借此将半夏支开。之后,你向杜若走近,趁其不备,将匕首刺进了她的心口。

    等到杜若倒地,你便蹲下身,将项链塞在她右手中。正是这个时候,杜若用左手从你的丝袍上抓下几根布条,并将其紧紧攥在手心。

    你或许是过分惊慌,没能留意到这一点,因此没有将她攥在手中的布条拿走。但是有一点你没有忘记,就是将匕首拔出,用手帕包好,带回房作为嫁祸宋闵的有力证据。

    之后,你让阿福把偷来的财物和匕首都放到宋闵房中,又将血衣换下,交给阿福处理。

    做完了这一切,你就等着杜若的死被众人发现,然后,用自己编造的故事来诱导长安县尉张定,期望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宋闵身上。”

    赵云衿说完这些,见霍澄脸色发白,便问道:“霍公子,我讲的这个故事如何呀?”

    霍澄紧咬下唇,低声笑道:“没想到,赵大人你这么会编故事。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有什么真凭实据?”

    赵云衿倒是不惧怕霍澄的质疑,说道:“我讲的故事可不是凭空捏造的。杜若手中攥着的布条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不仅是它们的颜色材质与你的丝袍相同,就连大小,都与袍上的缺口一致,那件带血的丝袍,正是凶手所穿的血衣无疑。虽然你坚称不认得这件丝袍,可丹桂认出,它正是你昨日早晨穿的衣服。

    而且,宋闵、半夏和阿福的口供皆能相互印证,足以指证你奸淫父亲的妾室,又为了掩盖此事而杀人灭口的事实。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饶是你巧舌如簧,也赖不掉了。”

    霍澄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他眼神涣散,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都计划好了,为什么、为什么······”

    韩平遥见状,叹了口气,对霍澄说道:“你一向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如今竟做出杀人嫁祸之事,该有此报。”

    赵云衿倒是没有对霍澄的人品做出什么评价,只是问道:“霍澄,你内乱在先,杀人在后,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瘫坐在地的霍澄无奈地叹出一口气,颓然道:“我认罪。”

    既然霍澄已经认罪,那么赵云衿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定罪处刑之事,则该交由大理丞去做。

    赵云衿命人将霍澄押入大理狱之后,就同韩平遥一起整理好证言和物证,将此案移交给大理丞袁尚俭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