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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谁无暴风劲雨时
    “如此龌龊手段,七兄勿要拦着,我必要将其……”

    “昭德兄,小声点。”李善皱眉看着怒发冲冠的李昭德,“扰人清静。”

    李楷咳嗽两声,给了堂弟一个警告的眼神,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四人不在正堂而在前院议事?

    无非就是怕内室养胎的李氏察觉,你还嚷嚷的这么大声!

    李楷看了眼神色平淡的李善,心想此人心细如发,又心怀仁义,王仁表运气还真不错。

    “此事有些古怪。”李善突然低声道:“孝卿兄移居别院已四个月了。”

    的确,李楷也向王仁表投去询问的眼神,之前四个月公主府都不管不顾,王仁祐也不过用些小手段,而这次下手如此之狠,肯定另有缘由。

    王仁表哼了声,“半个月前,送信去了随州,提及吾妻身怀六甲之事。”

    “但是未提及你移居别院。”李善点点头。

    李楷隐隐猜测,八成是随州那边透了消息出来,同安长公主知晓,王仁祐这厮才会跳出来。

    “所以那日才说,不管弄璋弄瓦,开枝散叶才是大事。”李昭德咬着牙骂道:“王仁祐那厮好不要脸!”

    李楷没吭声,还是王仁表用隐晦的口吻向李善略略解释,若是他无子嗣,即使不是王仁祐,也很可能是其子嗣过继承接这一房香火。

    “倒是连累了李兄。”

    王仁表有些愧疚,当日李善不肯合作只肯卖秘方,无非就是怕自己被卷入他和河东裴氏之间,没想到几个月后,倒是李善被卷入王家子弟内斗之中。

    “其实这事也简单。”李善笑道:“德谋兄、昭德兄出身世家……”

    “对对对,记得七兄在西市有个铺子,改成酒楼就是。”李昭德手舞足蹈,“他王仁祐再敢闹事,非打烂他的脸!”

    李楷笑着拱手,“琼瑶纱、琼瑶丝等物,利润丰厚,为兄谢过了。”

    “东山寺每日送食材入西市,朱家沟也能出两个炊房厨子,其他就要拜托三位了。”李善哈哈笑道:“在下厚颜,取两成,剩下的三位均分就是。”

    “这如何行?”李昭德摇头道:“西市几十家酒楼,若无琼瑶打响名声,只怕门庭冷清,至少三成。”

    “两成足矣足矣。”李善朝李楷使了个眼色。

    由李楷出铺子再建酒楼,是李楷和李善在过来的路上就商量好的,无非是为了王仁表……他们都心里有数,直接送些银钱来,一来只是治表,二来王仁表只怕不肯收。

    但王仁表也不蠢,很快就察觉到了,“李兄、德谋兄各取四成,昭德取两成,刚刚好。”

    安静了片刻后,李善叹了口气,“若无孝卿兄,在下不过乡野村夫,如何能与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坐而饮茶,更不用说合作牟利,若孝卿兄不肯,在下如何能厚颜……”

    “孝卿兄还记得第一次去朱家沟所见吗?”

    “从东山挖掘水渠引水入村,挖掘水潭,再引入邻村河道,记得孝卿兄略略一算,至少千贯银钱。”

    “但如今小弟两手空空,银钱要么建宅,要么……今日随行的那位周先生,每月十贯钱。”

    “十贯钱?”李楷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虽与那位周先生只见过两面,此人虽放浪不羁,饮酒大醉,但确有才学,十贯钱少了。”

    李昭德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父亲言日后当科举入仕……不如李兄让给我,月薪五十贯!”

    “昭德兄……”

    “好了,别称呼昭德兄了。”李楷笑骂道:“李兄十七,昭德才十六!”

    “什么?!”李善一瞪眼,引得李昭德条件发射的一缩脖子。

    王仁表如何不知道那边三位好友嬉笑怒骂之意,眼眶微微泛红,突然起身行礼,想说些什么,却嘴唇微抖,哽咽难语。

    “孝卿兄重情重义。”李楷起身挽住王仁表,“当年我兄弟下狱几死,若不是孝卿兄,如今早已白骨。”

    李昭德将王仁表摁着坐下,笑道:“七兄老了,就爱絮叨。”

    看了眼只笑着也不开口相询的李善,李楷略略解释了几句,大业年间,马邑郡丞李靖密告李渊谋反,李渊起兵攻入长安擒获李靖,欲将其处斩。

    因幼子李智云惨死,李渊将同时被擒的李靖侄儿李楷、李昭德等人也一并投入狱中。

    之前城内隋军大索城内,是李楷冒险收容李渊的外甥王仁表,李楷被投入狱中,王仁表三番两次求到李建成、李世民门下。

    最终李世民看中了陇西李氏的名望,劝下李渊,李靖、李楷、李昭德等丹阳房子弟才得以脱险。

    李善叹道:“如此义举,难怪了……”

    有这样的交情,对李靖、李客师这一脉丹阳房有这样的恩情,虽然说如果没有王仁表,李渊也未必会处斩李靖这等陇西李氏嫡系,但丹阳房……至少李楷这一辈对王仁表必心怀感激。

    之前李善就觉得奇怪,李楷、李昭德身后要么是秦王府,要么是齐王府,却在同安长公主和庶子撕破脸的前提下愿意援手王仁表……要知道即使是李世民、李元吉也不会这么做。

    “在下幼年在岭南听人吟诗,记下其中两句,今日转赠孝卿兄。”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昭德用力点头,“再不济过两年,世伯卸任随州主管,必能回京。”

    又过了会儿,三人均起身告辞,李善随口提起,不知道弄个素斋堂行不行,建个类似寺庙的饭铺,不用荤腥,只以素菜、琼瑶制品,如今上层人士吃素斋的人不少。

    李昭德倒是挺感兴趣的,“东市西市?”

    “东市吧。”李善随口道:“正巧就在平康坊隔壁……”

    “咳咳。”

    “七兄……李兄,等七兄不在再说。”

    “昭德今岁十六,怕是还没去过平康坊?”李善笑道:“过几日,为兄……”

    李楷又咳嗽几声,无奈的说:“这些时日相交,未见李兄如此做派。”

    走在后面手里还拎了个酒曩的周赵插嘴道:“居于村野,亦风流倜傥,屋内藏娇,千娇百媚……”

    “对了,今日还要拜托德谋兄、昭德一事。”李善赶紧打断。

    长安令一事尘埃落定,落籍不能再耽搁了。

    李楷挥手道:“为兄必选一面上好铜镜,明日让下人送至朱家沟。”

    看了眼一时哑然的李善,周赵神色诡异的问:“可知他求铜镜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