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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两百章 未来的路
    已近黄昏,村子晒谷场上摆满了酒席,桌子板凳都是从各家各户搬来的,碗筷、菜肴也都是凑齐的,场面红火的很,村中老人和新来的住户混坐着,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原本朱家沟只有三百户人家,几个月前一批难民定居,如今又是两百多人来投,算算已经是近五百户人家了,这样的庄子都够得上称镇了。

    晒谷场那边热闹,李家宅院这边虽然只有两桌,但也不寂寞,特别是抬出两坛好酒之后。

    朱玮年老成精,又是关中老人,趁着前几个月的乱况在泾河对岸买下一大片田地,关中府兵制分的田是不能买卖的,但不是所有的田地都不能买卖。

    庄子越来越火红,朱玮多喝了几杯,很快熏熏然,拉着才过来的李善,“大郎,待得明年科举入仕,再立功,若得爵位,干脆就将庄子收入门下……”

    一旁的王仁表板着手指数了数,“县公食一千五百户,县侯食千户,县伯食七百户,县子食五百户。”

    “但本朝实授极少,国公实授也不过七八百户……五百户,怕至少要个郡公呢。”

    李楷笑道:“孝卿兄怕是忘了,朱家沟如今名义上还寄在东山寺名下。”

    “不错,不错。”朱玮大力点头,“几个月前那批难民倒是登记上册落了籍,但现在这批未必……”

    李楷笑着附和了几句,朱家沟在长安县衙籍贯文书上是不存在的,如果苏定方一批人也不逻辑,那名义上朱家沟只有几十户,如果李善捞个县子,说不定就能成。

    可惜此次抵定山东,李善未投入秦王府,欲科举入仕,不过即使投入秦王府,有东宫制衡,也难得爵位。

    更何况,清河县一事已然传遍长安,多有官员上书……想到这,李楷转头低声道:“怀仁,我等先回城,明日黄昏在东山酒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顿了顿,李楷补充道:“长孙冲、房遗直、高履行、杜荷都在。”

    李善怔了怔,欲起身行礼相谢,却被李楷一把拉下。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李楷温和一笑,起身向隔壁的朱氏拜别,又和苏定方打了个招呼,才和王仁表离去。

    李善微微叹了口气,李楷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心机,但如此性情,说得好听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良友,说的难听点……有点傻。

    王仁表之前坦然直言,多有人在长安中诋毁李善……大家都不傻,就像崔信的妻子张氏所说,没有哪个世家子弟会干这种蠢事。

    李善必不是出身世家,偏偏此次立下大功,有些看李善不顺眼的开始放出种种风声……毕竟李善明面上和秦王府走得近,而且又得罪了东宫太子……至少在很多人看来是这样。

    王仁表之所以今日坦然直言……主要是他察觉到了,放出风声的那些人中,有王仁佑。

    在长乐坡那次被打的头破血流,之后王仁佑又在秦王府子弟那边吃了好几次亏,之前李善扬名,差点被气炸了,现在逮到机会拼命往李善身上泼脏水。

    甚至坊间隐隐传闻,李善出身寒门,最恨世家子……这也是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今日特地来朱家沟的原因。

    李善忍不住想,只怕放出风声的不仅仅是王仁佑……李德武应该也使了不小的力气,后一种传闻,更可能是李德武放出去的。

    所以,李楷邀约,其间好意,李善自然知晓,想想就知道了,明日为自己接风洗尘的,没有更熟悉的程处默、尉迟宝琳,而是房遗直、长孙冲、杜荷、高履行。

    为什么?

    前两人都是出身寒门,程咬金的祖辈曾经出仕,但到他那一代已经沦为寒门了。

    后四人都是世家出身,长孙冲出身洛阳霹雳堂,高履行是北齐宗室之后,杜荷出身京兆杜氏,房遗直出身清河房氏。

    李善虽然对门阀世家排斥,但这种排斥局限在面对这个集团,倒并不避讳和世家子的交往……说到底,李善之所以能折腾到这个地步,也有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的帮忙。

    虽然力斩崔帛,但李善从没有在这个时代推翻门阀的狂妄念头,他试图寻找出一条河门阀世家共存的道路,或者用一些软刀子来达到削弱门阀的效果。

    事实上,李善很清楚,门阀世家起源于魏晋时期,但由于数百年来南北割据,显赫一时的隋朝昙花一现,门阀世家真正的巅峰实际上是在唐朝中后期,不过那也是他们最后的辉煌了。

    李善手上把玩着酒盏,心里思绪万千,如果说软刀子……自己倒是有不少思路,甚至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

    不过这些,都需要自己有一定的实力和地位。

    “怀仁。”苏定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苏兄……”李善举起酒盏。

    两人一饮而尽,苏定方神色复杂,诚恳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苏兄知晓内情后,可是悔了?”

    苏定方变色道:“怀仁如此看待某?”

    “苏兄就是这点不好,开不得玩笑。”

    “这句就是玩笑。”苏定方微微一笑,“共历经数月患难,难道还不知怀仁何人?”

    李善放声大笑,“不意苏兄亦会说笑!”

    苏定方觉得自己算是命苦的了,自幼迁居关中,后又不得不迁居回祖籍地,父亲早亡,自己搏杀数年,不得重用,义父身死……

    但身边的这个少年郎显然比自己命苦多了,一出生就在烟瘴之地岭南,好不容易盼到回关中,却被父亲弃之如略略,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面前还有如河东裴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却能洒脱自如,昂首向前。

    “京中局势,听李德谋、王孝卿略略提起,怀仁有何打算?”

    “一步步来吧,第一步自然是明年的科考。”

    苏定方迟疑了下,“进士科……听闻以诗文定高下。”

    显然,苏定方不太看好。

    李善笑了笑,心想今晚睡觉前得去温习下那本用拼音字母写就的诗册……他现在倒是记得了。

    虽然说诗才主要靠天赋,但李善不这么认为……我主要靠的是苦思!

    什么命题作诗,我李善没那个捷才!

    李善不停的在心里盘算,已经打听过了,初唐进士科是不命题,不糊命,可以事先投卷。

    这样一来,自己选择的余地就比较大了,不过需要注意那些用典比较讲究的诗句……一方面自己要弄得懂,别被人问住,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别典故还没问世自己就提前……

    李善正想着呢,苏定方低声道:“凌伯还在屋内。”

    咦,的确没看到那老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