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边境,一座小城当中,水岸边,偌大的坞堡化作一片废墟,坟茔座座,在暗夜当中,更有不少磷火升起,鬼气森森,让人望而生惧。
此时,两道身影,正并肩而立,看向这片已经化作废墟的坞堡,隐约可窥见其过往的强盛姿态,旺盛人气,然而如今,尽成过往。
“你可看出什么来?”
昭如令此时功力尽数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还阳复阴,化作绝代倾城的女子之身。
在暗夜当中,月光之下,白皙如玉的面庞生出一层浅浅的白辉,美的那么朦胧,虚幻,哪怕以孟昭见惯了美人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老阴阳人不说天下第一美人,至少比起自己的那些女人,还要美上一个档次,的确是个妖怪,武功给他练成了神通。
然而,面对这样的美人,他是真的心如止水,一点心思都没有。
没法子啊,老怪物的底细他是一清二楚,就算他玩的再花,也只喜欢女人,对于这等阴阳同体,男女身份轮转的变态,还是丝毫无感的。
孟昭双目化作日月,龙瞳之内,无穷无尽的气机演化,最终,顶格成一缕无匹霸烈且强势的锋芒。
“看来动手之人武功的确已经到了大宗师修为,而且似乎出身军方,铁血杀伐之气,和我认知中的,大雍皇朝军中杀法,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昭大人,大雍军中,可有几个修成大宗师的绝顶人物?”
在江湖武林闹得沸沸扬扬的凶徒一案,孟昭当然不会无动于衷,毕竟动手之人,就在他家门口晃悠,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如此,想要挑衅于他。
因此孟昭也不得不出来追查,一路寻来,到各处案发现场勘验痕迹,直到这最新遭劫的坞堡当中,方才分辨出那凶徒残留的气机,有了些收获。
昭如令闻言,摇摇头,娇俏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军中强手不少,宗师之境的应该有几尊,可要说大宗师修为的,除了宇长空那家伙,应该没有第二人了,他也是靠着北堂皇族以及北堂盛的支持,才成功修成大宗师武道。
莫非,这最近的血案,都是他做的,可没理由啊?”
昭如令对于皇族的底蕴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知道的也有限。
北堂皇族因为太祖北堂恭的关系,在皇族内部,有着一套很是清晰且严厉的规矩,着重培养皇族自己人,只有像是宇长空这等绝对忠诚之辈,才能得到破格提拔。
这里的破格提拔,绝对不是什么身份,地位财富之类的,而指的是武学上。
北堂恭既然极力推行武道末世,自然也意识到强大武者对于整个神州大地的影响力有多大。
这就是一枚不定时炸弹,不,是不定时核弹,很容易伤到自己。
所以,真正能得到皇族全力培养,冲击大宗师的人物,很少,出身军方,曾掌握兵权的,那更是凤毛麟角了,宇长空不说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也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宇化神能成为北堂盛的近身统领,和自己的大宗师父亲,也是不无关系。
所以,昭如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宇长空。
但,正如他自己最后疑问的那句,不可能,的确是不可能。
首先,宇长空是离开孟家,返回玉京城,急着向北堂盛汇报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其次,即便是出了意外,也该是了无音讯,从此不见踪迹才是,哪里可能搅风搅雨?
孟昭听到昭如令这么说,也是眉头一皱,宇长空,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来,他之前就在北方之地活动,尽管他自己说,是返回玉京城,事实是否如此,谁也不清楚,万一他就是随口说说,蒙骗昭如令呢?
还有,他既然能明着调查北堂行之死,暗中去刺杀天魔宫主,如此明暗两个任务在身,谁又能说得准,他不可能有第三个任务在身上呢?
尤其孟昭还很清楚,自己在北堂盛那里,绝对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
这凶徒大宗师,偏偏就在自己家门口不断的行凶作案,形同挑衅,这未尝不是一种缘由。
所以,比起昭如令的不解,怀疑,孟昭倒是觉得,是这宇长空的可能性不小。
毕竟大宗师又不是什么路人甲,随随便便就能走出来一个。
昭如令不清楚孟昭心中所想,走上前去,来到一座坟包之前,随手一掌,以精妙绝伦的劲力,将其中的棺椁震出,更咔嚓一声,击碎棺材板,露出里面的死人。
走上前细细查看,脸色更加凝重,道,
“赤凶拳法,不算罕见,却是大雍军方高级将领都能学到的一门拳法,也只有军方高级将领才能学,需要以军中杀伐兵戈之气修行,易学难精,不过威力却是极大。
以我见识,其中最高修为者,正是宇长空。
此人生前乃是一尊后天武者,修行横练功法,筋肉如钢丝,皮膜如铁衣,如今尽数消融,正是被那赤凶拳劲的劲力余波给震荡所致,赤凶之气,糅合神元,化作杀伐战场领域,除了他,也没旁人了。”
其实昭如令很清楚,北堂皇族当中,也有人将赤凶拳法练到了这般层次,但那都是皇族的老家伙,火气日渐被浇灭,没有这般爆裂,所以,只能是宇长空动的手。
此时,他也怀疑起来,这宇长空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突然向这些无关之人动手?
他跟着孟昭,也算是了解了不少隐秘消息。
被屠戮的这些势力,甚至有相当多一部分,都是北堂皇族的忠实拥趸。
以宇长空的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自削羽翼,更不可能背叛北堂盛。
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所无法参透,没有关注到的。
是否是这宇长空,还额外从北堂盛那里得到任务,假装回玉京城,实则是依据北堂盛的吩咐造下累累血案?
以北堂盛的那种骄矜自负的作风,倒还真的干得出来,毕竟都以天下为棋子了,些许靠近北堂皇族的势力,那不也是说牺牲就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