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莫雯雯的小手表,依然戴在手腕上,她的手晃来晃去,一刻也不消停。韶云想看看时间,有些看不清楚,几次尝试后,由于表盘太小,都没有办法看清楚,于是韶云急了,就不客气地用手抓住她的手腕,固定着,才看清晰。
在韶云的手,抓着莫雯雯手腕的那一刹那间,莫雯雯惊呆了,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等到韶云看完,松开手,她才反应过来:“你要死啊,怎么这样!”语气很大,但听不出太多的愤怒,倒是一种撒娇的味道。
莫雯雯的脸是红的,镜片下的眼睛,透着琢磨不透的光亮。也许韶云的这种做法,她可以接受。偶然的肌肤之亲,在少女心性中,是一种触电一样的感觉。她越想越害羞,内心深处抗拒着,但心中却想体会,那一刻的温度和感触。
半学期下来,韶云和莫雯雯已经熟络了很多,几次到舅舅家去,都有意无意地和莫雯雯走在一起,虽然路不是很长,但同行的许多交流,也让两个同桌之间有了更深的了解。韶云的放肆举动,莫雯雯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自从上次韶云帮助自己修理小手表后,她们俩都对这个表有了特殊的感情,时不时地共同观看时间,检查表的走动情况。许多话题也在这块小手表上引开,小手表成了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莫雯雯在和韶云有了话题之后,一向把心思埋在心里的她,好像抓住了一个能倾听自己心声的树洞,一次第三节课的自习课,同学们有的跑操场上,玩球去了,个别学生还待在教室里,韶云为了放松眼睛,就站在教室尽头的回廊上,俯瞰着大操场上运动的同学,和秋天下午太阳光的余晖,欣赏着校园外,天边那无尽的云空带给自己的心旷神怡的感觉。
此时的莫雯雯也跑了出来和韶云同时站在那个走廊尽头,一同欣赏起远处的景色。不知为啥,莫雯雯和韶云讲起她自己家的故事,讲了有一次她在外婆家度过的暑假,那是个令她记忆深刻的事情。
那是个沱河北安静的小村子,炽热的太阳终于慢慢地收敛了它的激情。下午六七点钟,夕阳把打谷禾场上原本黄灿灿的稻谷,又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这时,见缝插针回家做饭的外婆,又返回晒谷场把稻谷聚拢,堆成山丘,再回家忙活家务。
晚上,当明净的月光柔和地洒向大地,莫雯雯随着外婆又来到打谷禾场,照看要在露天里过夜的几堆谷子。
莫雯雯的舅母和小孙子一家在打谷禾场吃晚饭。
他们今天也在打谷子,所以吃饭的人很多。就像苏东坡说的,此时“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那些影子是打谷禾场外围高大的椿树投下的。
莫雯雯坐在椿树下的石头上休息,偶尔与他们搭拉上一句两句。看着他们在这清朗的月夜里露天餐饮,想起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觉得此诗更加富有诗情画意。
因为那一堆堆稻谷给这画面增添了不少意趣。他们撤去餐桌后,偌大的打谷禾场就剩下四散垒起的谷堆。收谷时,夕阳的余晖照耀在谷堆上,让莫雯雯联想到金字塔。是的,这些谷堆儿沐浴在夕阳下,沐浴在月光里,真如耸立的金字塔!外婆是独自生活的不靠舅舅和舅母一家人。
她是个勤劳的女性,但喜欢独立生活。所以在舅舅娶妻生子后就分家了,莫雯雯的母亲出嫁的早,外公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她有三个小姨都相继出嫁,家里就一个舅舅,但外婆在舅舅结婚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说喜欢一个人自食其力,所以她自己田里的稻谷都是自己动手,不要别人帮忙,暑假莫雯雯到外婆家,就是想给她打打下手,替母亲在外婆面前尽孝道的,毕竟莫雯雯的母亲有工作离不开。
那个季节是莫雯雯难以忘怀的,她跟着外婆就在露天的谷子堆边上,搭起了一个凉席,支起一张床,睡在露天的打谷场上,夜晚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她听外婆絮叨那些天上的仙人下凡的故事。莫雯雯从不打断外婆的话,直到她讲的累了,就静静地疲倦地睡着了,那些日子,让莫雯雯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在思念外婆的时候眼睛湿润。
韶云静静地听着不插话儿,就那么让莫雯雯把想说的心里话儿都吐露出来,也许她真没有能倾述心声的对象,除了自己这个同桌同学。
快到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老师走进了教室,宣布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了,每个班级都要选派运动员参加比赛,主要的运动项目有长跑,短跑,接力赛,跳高跳远,铅球,撑杆跳,球类比赛是分年级进行的,班里主要是希望同学们能参加个人的比赛,为自己也为班级争光。
宣布完后,班内的同学们一下子炸锅一样沸腾了,都踊跃地报名参加,老师一句话说的好:“大家重在参与,成绩是拼搏出来的!别让高一(一)班被别的班比下去。”在老师的鼓动和宣传下,班长开始挨着座位登记报名参赛人员名单。
韶云本来不想参与,但经不住班长的鼓励劝说,最后报了一项三千米的长跑项目,韶云觉得自己身子轻跑步应该没有问题,能不能跑到名次,就没想那么多。老师不是说了吗重在参与,为班级也是为自己。
班级有体育特长的同学不多,曲鸣报了铅球。大部分同学不愿意参加,和韶云一样报名短跑长跑的有几个同学,为了能在运动会上跑出好成绩,几个同学就约好,到晚上的时候去青年圩的场地熟悉一下赛场环境和跑道。
县城的青年圩广场很大在青年路的南端,靠东侧的一片区域,这里有带看台的大型灯光篮球场,围墙外侧是宽阔的足球场,跳沙坑,羽毛球场地,跳高的场地,铅球比赛区域,周边是几组跑道环绕着大广场。东南部的跑道外围是一个可视的溜冰场。
大广场的北面靠着影剧院的后墙,有搭建的高高的颁奖台,高大的颁奖台两侧是几组高音大喇叭。五星红旗在杆子上迎风飘荡。
韶云和几个报名参加比赛的同学,在晚上上自习前,一起来到广场的跑道上,晚上的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在广场的周围散步。不是周末,运动的人不多,偶尔能从篮球赛的那个高围墙内传出篮球比赛的哨子声,篮球场的顶部是露天的看台,有雨天的时候无法比赛。
韶云站在跑道的起跑端,想象着比赛时候的发令枪响起的那一刹那,做着飞速起跑的动作,几个同学一起往一百米的终点跑去。韶云在短时间内的奔跑速度还是不错的,经过几轮比试,在几个同学中韶云总能第一个到达终点。韶云幻想自己在比赛中的成功,他被自己给陶醉了,很自信地以为他就是那个冠军的获得者,还享受着周围同学们的掌声。
“嘿,韶云,想啥呢,还比不比呀,大家都跑了,你还没有动身,真以为自己很牛叉啊,不练练,到时候一紧张都不知道起跑了吧。”曲鸣看着韶云一阵笑一阵迷茫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韶云缓过神来,自我陶醉的梦被打破了,急忙起跑去追前面的同学,这样反反复复地练习,揣摩着比赛时候场上的样子。实际上韶云报错了项目,三千米的长跑那可是要耐力的,韶云每次练习跑完六圈三千米的时候,都累得两腿发软,口干舌燥,估计在正式比赛的时候情况还会更糟糕,但报都报了,韶云也只能往这方面练习了。
几个人练习了将近一个小时实在是累的不行,体能消耗太厉害了,韶云晚饭吃的哪点食物早消化光了,几个人就约着去买饮料喝,在溜冰场的外门边有个小移动摊位,提供各种饮料食品,几个同学拥到那里买饮料。
“哥几个,今天我请客,报上自己喜欢的饮料,不过说好了,明天可要换着请了,我打头有一算一哦,没意见吧?”大个子曲鸣豪爽地请大家喝饮料。但作为同学大家都不想花费别人的钱,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学生时代花费的都是父母的钱,现在大方,可要让家里增加负担的,所以一般同学们出去玩,花费的事情都是AA制,大家也没有觉得不妥的,一瓶饮料也就几分钱,特别是汽水大家都喜欢喝。
几个人都选了便宜的汽水,每人一瓶算是解渴充能了。看着溜冰场里有人在学习溜冰,几个人心里都痒痒的,但溜冰鞋要租金,而且溜一个小时要两块钱,对于几个穷学生来说,是有点奢侈的消费,而且不会溜冰花钱学习那可是不划算的,几个人都看着,都想进去但都没有钱。
“唉,这玩意看着也不怎么好玩,天不早了,反正学校会免费组织一次溜冰学习的,大家就不要眼馋了吧,会吧?”刘允中一语戳破众人的贪念,率先打破沉默,招呼着大家回学校。
“就是,就是,不馋了,有机会的,回去了。”梁有才算是刘允中的知己,随声附和着。几个人回头仔细地看了几眼,还是有点口是心非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溜冰场,结伴往学校走去,夜色已经很浓了,街上的灯光晃着迷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