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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2章 忌日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村子尽头的荷塘,早就在秋风中,变了模样。

    枯败的荷叶拖拉着脑袋,蔫蔫地漂浮在池塘里。

    陌青花领着二丫在田埂边走着,经过荷塘的时候,她止步看了看败落的荷叶。

    天色已经不早了,黑暗吞噬着仅有的亮光,上了黑影的旷野,显得格外的萧条。

    今天是二丫她爸的忌日,最近二丫老说做梦,梦见了她爸。

    其实在二丫很小的时候,她爸爸就走了,根本没啥印象,或许梦里的模样,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陌青花对男人的记忆,一直是在梦中,久居守寡的日子,既苦了二丫,也熬着自己骚动的身体,一熬就是好多年。

    渐渐看不起道路的田埂,被枯黄的野草覆盖着,铺满枯叶的野地里。

    她得走两三里的路,才能到达二丫她爸的坟地。

    陌青花的脸色很差,最近月经期不规律了,痛经的苦恼时常袭扰着她。

    一个女人正当如狼似虎的年龄,生理上的不协调,让她的情绪很差。

    没有生活和生理上的滋润,她在苦涩的田地中,艰难地度日。

    眼看着二丫已经长大,自己的青春也在秋风中变得枯黄。

    本来很匀称的身材,因为痛苦而略显笨拙。

    田埂上的小路不好走,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摇摇晃晃,里边的祭品阴纸颠来荡去。

    陌青花的头上包裹着一方头巾,淡蓝色的头巾在脑后打着一个蝴蝶结。

    二丫娇小玲珑的身体,很灵活,她一跳一蹦地跟在陌青花的身后。

    二丫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秋衣秋裤,浅花色的格子布衬着渐渐长开的身体。

    一个小巧的马尾辫甩在脑后,左右摆动着,像个扫把一样,在后背上来回地晃动。

    一缕刘海下闪着灵动的瞳眸,夜色下衬托的越发美丽。

    娘儿俩踩踏在田埂上走着,枯草野藤缠绕着脚裸,每一次抬脚都像踩在软软的棉花上,噗噗的闷声带起灰尘。

    田间的野地里,出来偷食的田鼠被惊的唧唧叫着,逃野似地窜出很远。

    “娘,还有多远,你认得那坟不?”二丫见天色黑了,内心有些惶恐。

    逃走的田鼠让二丫惊魂未定。

    “过了这片田,那个高处的土堆就是了。”陌青花也有一丝不安。

    踏进坟茔地,一股阴风冷飕飕的刮来,阴森森的感觉,恍若孤魂野鬼钻出来扒扯着身上的衣服。

    几棵狗尿苔树长在坟堆上,上面的红色果实,泛着红红的光泽,像燃烧的鬼火一般在风中晃动着幽幽的光芒。

    犀利的冷风吹在矮矮的枝条上,发出哨子一样的声音,似幽魂在悲歌。

    二丫浑身发颤,她恐惧地拉紧青花的衣服,身体贴着她娘的后背,手越抓越紧。

    陌青花左右看看坟地,确认了一下方位,用手扒拉开坟堆边的枯草,在东南方向清除一片空地来。

    她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拿出祭品,小心的摆在空出的地上。

    四样果子,一瓶白酒,还带来一个小酒杯和筷子。

    安静地看着乱草覆盖的坟堆,里边躺着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他为她留有一颗种子。

    “二丫,过来,给你爸跪下。”陌青花拉过身后惶惶不安的二丫,命令道。

    二丫低下头,看看乱蓬蓬的草地,一磕膝盖跪下去,面对着坟土堆,脸色迷惑。

    “孩子她爹,今天又是你的忌日,我和孩子来看你了,知道你好一口,给你带来一瓶,好好喝吧,喝完了就睡觉,别再到处游荡,孩子还小,受不住你的惊吓。”

    “保佑二丫身体好好的,不被人欺负。我就谢谢你了。”陌青花祷告着,到最后声音哽咽,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

    “呜呜,死鬼,你知道撇下我多难吗,你知道我是如何熬的吗?你倒是逍遥自在了,让我一个年轻的寡妇如何忍受。”陌青花悲从心中来,哭着哭着瘫坐在坟地前。

    二丫也跟着娘哭了几声,或许她是被娘的伤心感染的,对爸爸的思念只限在梦里。

    “娘,别难过了,哭坏了身体,爸也不知道。”二丫止住了哭声,规劝母亲道。

    陌青花悲痛过后,心情得到了释放,在男人面前她可以放开心绪,述说自己的难处。

    她在内心祷告着,若是自己有一天熬不住了,做下对不起他的事情,希望他不要和自己计较。

    这或许是陌青花内心的一种挣扎,真有守不住的那一天,对于地下的男人,她也算是没有心理障碍了。

    陌青花止住了哭声,把纸钱给二丫爸烧了去,又倒满酒杯,陪着坟堆里的男人喝了一杯酒,她的心安静了。

    领着二丫磕完头,看着飞舞旋转的火苗,卷着阴纸的黑灰在坟堆上盘旋,她知道,孩子他爸把钱领走了。

    离开坟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陌青花不时地回头看着坟堆上的火光,直到走出坟茔地,还能见着飞在夜空中的光亮,似点点鬼火在摇动。

    “娘,你说爸会不会跟着我们回家啊?”二丫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她拉着陌青花的胳膊,贴着娘都有些害怕。

    “瞎讲,我已经告诉他了,以后不准再回家,他听懂了,有酒喝,早就睡着了,以后你就睡踏实了,不会再梦着他了,别瞎想。”陌青花安慰着二丫。

    其实她的心里也在发毛,这黑了的旷野,一个内心再强大的女人也有些打怵。

    经过荷塘边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次肚子疼,阑尾炎发作,韶云背她的情景。

    想着想着,心里暖暖的舒服,一阵暖流从身体里滑过,她感觉身体下边有些鼓胀,湿漉漉的难受。

    二丫感触到娘的身体变化,暖乎乎的,身上发热,不由得抬眼看着娘,内心疑惑。

    胡思乱想的过了荷塘,月色朦胧中走入村子,远处能听见零星的犬吠声,经过岔道口,前面一个人影渐渐地近了。

    “韶云?”陌青花有些惊喜,有些不敢相信。

    “青花嫂子,二丫?”韶云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在岔道口遇见了青花嫂子。

    最后一次见着陌青花,还是夏天麦收的时候,在她家吃了饭喝了酒,还享受了一回温柔的按摩。

    三十来岁的年轻寡妇陌青花,看着保养的很好,肌肤白皙,不似一般的农村人,一下地就晒得跟非洲人似的。

    一白显嫩,滴弱水,谁不知道女人最引人的就是白嫩。

    何况陌青花的五官很端正,有南方人的灵气,北方人的结实身材。

    “你这是在哪儿,这么晚回去?”陌青花的脸红过后,看着韶云问道。

    “我看看张大爷,很久没回村了,顺道看看他。”韶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静茹了,才踱到这边村子来的。

    “哦,那你现在要回吗?要不到家里坐坐,好久没有见着你了,昨天静茹刚刚来了一封信,还提到你呢。”陌青花担心韶云急着回去,竟然有些舍不得。

    韶云在月光下看着陌青花,一听到有静茹的来信,内心一动,他可是很久没有静茹的信息了,很想看看那信里都说了啥。

    “嫂子,有静茹的信,方便给我看吗?我很久没有她的信息了。”韶云嗫嚅一声。

    “方便,方便,大兄弟啥时候要看都方便,我和二丫刚刚给她爸上了坟,心里正慌着呢,有大兄弟陪在身边踏实。”陌青花喜上眉梢,上前两步,扯了一下韶云的衣袖,领头往家走去。

    二丫看看韶云,欢喜地喊了一声韶云叔,有些羞答答地跟在陌青花的身后,韶云随着她们娘俩去了她家的院子。

    来到院子中,陌青花急急地钻进了屋,把院子的灯打开。

    自己跑到屋里扯去头上的丝巾,洗了一把脸,慌慌张张地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在小铜镜中看了自己一眼,才奔出屋子,把韶云让进屋。

    “二丫,给你叔倒杯水,放茶叶。”陌青花一边唤着二丫,一边把凳子搬到韶云面前,让他坐。

    韶云打量了一下青花嫂子的堂屋,收拾的整整齐齐,家具虽然不多,但摆放的很到位,每个地方都有合适的东西摆放着。

    看得出来,陌青花平时是个很贤惠的女人,把贫穷的家过的踏踏实实。

    “叔叔,喝茶。”十来岁的二丫已经很懂事了,她继承了她娘的许多优点。

    陌青花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在韶云走入她家后,她的心就跳动不已,她总感觉在韶云面前像个小女孩一样。

    既在乎起自己的衣着打扮,又在乎起自己的头发和脸,生怕哪里脏了乱了,韶云看着不喜欢。

    “嫂子,要不你把静茹的信借我看看呗。”韶雨喝了一口茶,见站在一侧的陌青花有些怔怔地盯着自己看,就开口道。

    “哦,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发愣了,把正事给忘了。”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正忙着收拾物品的二丫。

    犹豫了一下说道:“二丫,到前院你二爸那里,把我刚刚腌制的雪里蕻拿过来,我要给你韶云哥带一点到学校吃。”

    二丫看了一眼娘,又看看坐在凳子上喝茶的韶云叔,点点头,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转身出了门。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陌青花从内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股幽香扑鼻,她已经换了一件很漂亮的衣裳。

    “大兄弟,这是静茹的来信。”陌青花递过手里的信,不经意间,双手触碰着韶云接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