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的张氏,被影子照住,朦朦胧胧的意识形态中,有一健壮男子,俯身看着自己,她感觉身上一凉,浑身像掉进了冰窖。
其后不久,张氏怀孕了,不满八个月就产下一对龙凤胎,奈何男孩天生一张麻脸,还瘸着一条腿,女孩倒是惹人喜爱,小巧精致,粉嘟嘟的一张小脸。
张家得子,欢天喜地,虽然儿子看着有点磕碜,毕竟求了好多年,总算有福气。给儿子起名张来喜,女儿叫张小巧。
随着子女的长大,麻脸瘸腿的儿子,张来喜越来越丑,老张头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心生疑虑,几次喝醉酒后,把张氏辱骂一顿,逼问她有没有在外面偷人,给他戴绿帽子。
可看着张来喜的模样,满村子也找不见这么丑陋的人。张氏对天发誓,自己从没有出轨,也是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模样。
到了结婚的年龄,张家来喜因为又瘸腿又样貌丑陋,好多媒人都不敢接张家的钱。
来喜找不到媳妇,可把张氏给愁坏了,二女儿小巧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说媒。
小巧长得精致好看,人也乖巧,人见人夸,人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这兄妹两个双胞胎,却天壤之别,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只要两人站在一起,来喜就抬不起头来。
张家的来喜,打小就喜欢到蛤蟆塘边玩耍,每次别人不敢下去,他却在里面游荡自如。蛤蟆塘的水质和别的地方不同,一般人下去,浑身起臊子,满身都会起疙瘩,还痒的很。
村里的人都在传,张来喜天生跟个蛤蟆似的,长相难看,脾气古怪,又喜欢往蛤蟆塘里面钻,会不会是蛤蟆变得。
这话传到张氏的耳朵里,她沉思了,想起那个夏天晚上,自己蛤蟆塘边上的槐树下乘凉,起先看着槐树上的猫头鹰,自己还对着它的绿眼睛笑。
后来又迷迷糊糊中被黑影照着,一个男子的面孔,自己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那模样啊。
现在被别人一传,她也感觉出儿子有蛤蟆一样的水性,习惯上还冷的很,那种一致性让她感觉到磕碜。
难不倒真是蛤蟆精祸害了自己,还是猫头鹰的影子。
想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真有蛤蟆和猫头鹰一样的举动,自己的魂快吓飞了,这要是让男人知道了,可不得打死自己啊。
“不行,打死也不能吐露这个梦境,只要自己的儿女都成家了,自己也就解脱了。”
张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花了大价钱,请一个能说会道的媒婆。让她给自己的儿子来喜找媳妇,哪怕是搭上自己的闺女小巧。
这事没多久,还真成了,拜完天地的时候,张家来喜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虽说看不起盖头下的新娘子的五官、脸蛋,但新年子修长的双臂,纤细的腰肢,都显出面前的女子超出常人的美丽。
来喜都快三十大几了,也算是老光棍了,大麻脸,瘸腿,说话二还口齿不清,流着哈喇子似的口吃。
最后由张氏做主,用小巧和晏家换亲,把晏家的花儿娶过来,把小巧嫁给晏家的哑巴哥哥,算是两家成全。
小巧为了自己的麻脸哥哥,只能委曲求全去晏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一朵小花儿去侍候哑巴。
张来喜平时欺负妹妹小巧,但看着妹妹为自己远嫁,还是很感动。
想起妹妹将要为哑巴生儿育女,他的麻脸很难看,心情复杂,竟然忍不住对眼前的女子生出一丝仇恨来。
哑巴,你糟蹋我妹妹。我也饶不了你妹妹。
新娘晏花儿进入洞房,已过晌午光景,一群村子里的顽童戳破了粉色的窗户纸,望着坐在炕上的新娘。
一大嫂拍拍张来喜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麻弟弟,真好福气!水灵灵的一朵荷花儿,便宜你了,轻点儿揉搓。”
张来喜的两个金鱼眼,瞪着,两个手不停地搓弄着裤缝儿,嘻嘻地笑着,脸上的麻疙瘩,一粒粒的红。
太阳仍然挂着,好像静止不动似的,张来喜那个着急啊,他盼着天早点黑,他在院子里不停地瘸着腿儿转圈圈。
张氏从屋中出来,把手里的拐棍儿丢下,看着自己的儿子,把他叫住,说:“来喜啊,我看着咱这媳妇神气不对劲儿,你可要提防着点儿,别让她给跑了。”
张来喜道:“怕,娘,你,你想哪去了。俺妹子,小巧,在,在那边,拴着她哩。一根,绳子上,上的蚂蚱。跑,跑不了那一个,就,就跑不了,这一个。”
来喜费劲扒拉地正和娘说话儿,就见到媳妇由两个女宾陪着,走到院子里来。
张氏不高兴地说道:“那有新媳妇,坐床不挨黑就自个儿出来解手的?这可是住着夫妻不到头啊,我看她没安好心。”
来喜看见新娘子的脸,被她的美貌吸引了。她脖颈雪白细长,脸蛋儿娇嫩,细眉毛高鼻梁,双眼儿细长,像个凤凰的眼睛。
当新娘子晏花儿看见来喜的脸,一下子立在那里愣住了,半袋烟功夫,突然哀号一声,撒腿就往院外跑,两个女宾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刺啦一声,撕裂了那件荷花的红格子褂子。
晏花儿露出雪白的双臂,细长的脖子和胸前的那件红绸子胸衣。
来喜愣住了,张氏急忙拿拐棍敲到来喜的脑袋,骂道:“傻种,还不快把她给撵回来!”
来喜醒过神来,瘸着腿,跌跌撞撞去撵。
晏花儿,像一阵风,披散着头发在村子里跑,她的头发像个孔雀的尾巴,附上风的羽毛,那么轻盈。
来喜在后面追着,同时大声喊叫:“截,截住她!截,截住!”
村里的人群蜂拥而出,一群人跟着撵,几条土狗也伸着脖子狂叫不已。
晏花儿跑出村子,来到田埂上,田野里,正是麦子杨花季节,微风徐徐吹,碧绿的麦浪翻滚。
晏花儿冲进麦田里,麦浪儿,麦子梢儿齐着她的腰,衬托出她的红胸衣和白嫩的胳膊,像一幅美丽动人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