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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5章 无解
    一道雪亮的光柱,照在树上,晏花儿的脸被强烈的光笼罩着。

    “看清楚了吗?大娘,是你的女儿,没错吧?”

    山铁大叔问。

    “没错儿,是俺闺女。”

    “大娘,我们不想动粗的,您闺女最听您的话了,劝劝她下来吧。”

    此时晏花儿的哑巴哥哥嗷嗷直叫,双手比划着,似乎要模仿他妹妹的动作。

    晏花儿快速地离开,被光柱照着的树干,挥舞着手臂,滑行到另外一棵树杆上。

    晏氏带着哭腔说道:“这前世造的什么孽啊,别人家碰不到的事情,都叫俺碰上了。”

    山铁大叔着急道:“大娘,您先鳖着急哭,把您闺女唤下来要紧,不然她又得跑了。”

    “闺女打小就性子倔强,怕俺也喊不动她。”晏氏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山铁大叔道:“您老就别在这谦虚了,还是快叫唤吧!”

    晏氏抹了一把鼻涕,撵着小脚,移动到晏花儿歇栖得树杆下面,仰着脸,哭着说:“花儿,好孩子,娘知道你委屈,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快下来吧。听娘的话,你要是不下来,俺家也留不住张小巧,那你哥和俺这个家全完了。”

    晏氏放声大哭,还把脑袋往树杆上撞。

    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恰似鸟儿摩擦,梳理羽毛的声音。

    “继续,别停下来,快劝!”

    山铁大叔看着晏氏,催促道。

    哑巴挥动着手臂对着树上的妹妹吼叫。

    边上的来喜耐不住了,“好,好媳妇,你,还是个人,有一点点人味,就,就下,下来。”

    张小巧也语带哭腔道:“花儿,下来吧,俺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命,俺哥虽然丑陋,再难看还能说花儿,可你哥他~认命吧。”

    晏花儿从树梢上飞起,从人们的头顶上飞过,一阵阵凉凉的雨露,仿佛是她的眼泪在滑落。

    “快让开,让她下来!”

    山铁大叔大声说。

    人群后退,场上只留下晏氏和张小巧。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利索,晏花儿盘旋了一会儿,又落到更远的林子中高高的树梢上。

    眼见的天色晚了,月亮都该升起来了,可林子里依然漆黑一片。

    人们又冷又疲倦,耐心快被磨灭了。

    “只好来硬的了,准备家伙,把狗血准备好,铜锣拿过来。”

    山铁大叔等不及了。

    “不行,不行,她要是受到惊吓飞远了,今夜抓不住,怕以后就难了,她娘家人也不依啊。”

    来喜的堂叔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去把晏氏和她哑巴哥哥喊过来,和她们说一声,别真有事情闹腾。”

    山铁大叔一锤定音。

    在央人去喊的时候,山铁大叔把准备好的羽箭和几个精壮的年轻人聚拢在一起,对他们分配任务。

    来喜认出了山铁大叔的弓箭,和七八个村里的精壮男子。他们有的持着长竿,有的抱着捕捉鸟的尼龙绳网。

    “不,不能射,那是,是俺,媳妇,射死了,你们赔给俺媳妇!”来喜急了。

    “跑了,啥都没有了,弄下来才是你媳妇,要不你自己来!”

    山铁大叔火了,把弓箭递给脸红脖子粗的来喜道。

    来喜接过弓箭,是毛竹弯成的,还有一只尾扎羽毛的箭。

    他沉思片刻突然道:“俺,俺不射她,她,她,是俺老婆,是老婆。”

    “傻瓜蛋,来喜,抱在怀里才是你老婆,蹲在树上就是一只怪鸟!”

    山铁大叔大声呵斥道。

    “都黏黏乎乎的,磨磨唧唧个屁啊,再有一会儿,就跑了!都不射,俺来!”

    一粗实的汉子算是来喜的堂哥,一把躲过他手里的竹弓箭,左手拉弓右手搭箭,嗖地一声,瞄着树上的影子就是一箭。

    扑棱棱一阵骚动,噗哧一声,似乎是箭入肉体的声音,树梢一动,人们看到晏花儿带着箭飞向另外一棵树,似乎失去了平衡。

    月色中沉甸甸地砸在了一棵矮树上,看着横陈在树上的晏花儿,那粗实的汉子大喊一声:“下来!”随手又发一箭,扑通一声,晏花儿似乎被射中,头重脚轻从树上跌落下来。

    来喜一看急了,哭着骂道:“俺草泥马!把俺老婆射死了!”

    这一着急,似乎口吃也好了。

    躲在林子中的众人,打着电筒火把围拢过去齐声道:“射死了没有,身上有没有生出羽毛?”

    灯光照着,晏花儿的胸衣像一簇鲜红的火苗,她的脸上闪闪烁烁,仿佛贴上了许多小金针。

    此时的林子中,扑啦啦一阵响动,有许多乌鸦成群地飞过来,灰白的鸦粪便像雨点一样落在众人的头脸上。

    蝙蝠和墓地的野狐发出悲鸣声,整个林子充满了诡异的声响。

    山铁大叔,二话不说,拿起铜锣猛地敲起来,一阵阵铜锣声,驱散了墓林里的那种悲鸣声。敲了一阵子,转身把地上的狗血,一股脑地浇在晏花儿的身上。

    张大爷的故事讲完了,酒和老鳖汤也喝光了。

    韶云回味着张大爷的故事,对照着记忆中的蛤蟆塘,心里有诸多感慨,自己小时候,半夜跟着姐姐们到过那蛤蟆塘。

    从边上每天晚上都能捕捉到一大桶蛤蟆,拿回来用洋铁夹子,把蟾蜍脑袋上的毒素挤出来卖钱,然后再把蛤蟆给放了。

    蛤蟆塘再天干无雨,都不会干涸,里面的淤泥似乎很深,永远都是湿漉漉的,蛤蟆也没有绝过种。

    蛤蟆塘水旺季节,塘面宽阔,四周边塘口圆滑,一般人不敢下去,容易奇痒红肿,就是韶云喜欢水,也从来没有下过蛤蟆塘。

    塘的上坡面整个一排房子,住着的都是姓张的村民,和韶云家住的村子有所不同。

    张大爷也姓张但和张庄的姓氏不是一个宗族,他是外面单独迁徙过来的,和张庄人同姓,走的也很近,知道的事情也多。

    “大爷,这老鳖都吃完了,故事也听了,那我可要回去了。”

    韶云起身和张大爷告别。

    月色朦胧,身上热乎乎的韶云,借着酒劲,往家赶,走过一棵槐树。

    突然一声冷笑从头顶响起,接着仿佛有更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