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铭突然问起这话，李清峰心中一惊，几乎是瞬间，他脑中便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八年多前自己第一次与凌铭见面时的场景。

    是那时候？对方是从那时候感觉到不对的？

    面上没露出半点不对，李清峰皱了皱眉，抬眼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回道：“不曾，只修习过一门瞳术算沾得点边，凌道友怎么突然问这个？”

    凌铭静静看着李清峰，突然淡淡一笑，眼睛微微一眯，那眸中似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只在眼神相触的那刹那，李清峰心头突地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并从他心头蔓延至了全身各处，甚至于，直冲脑门的识海。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清峰眼中漫起紫光，神识席卷而起，将那寒意从识海驱逐了出去。

    下一刻，寒意完全消失不见，凌铭脸上露出点笑意，微微颔首，喃喃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看向李清峰，赞道：“李道友这瞳术了得，果真是少年英才，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道友切磋一二。”

    说罢，他竟不管李清峰，径自走向自己席中坐了。

    李清峰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凌铭竟真能引动自己神识的反击，自他重生以来，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冰魄铸心诀，冰魄铸心诀！这是凌铭所修功法的名字，那种寒意只有可能从其功法而来。李清峰想起来了，他第一次和凌铭见面时，就体会过这种刺骨的寒意，当时仅仅只是一瞬，便引得他心神微震，当时的他只以为是冰对水的克制作用，但不管冰对水再怎么克制，凌铭都没有能引动他神识反击的理由。

    除非——

    李清峰眼睛紧紧眯起，心中的猜测已经呼吁而出。

    凌铭所修习的《冰魄铸心诀》，恐怕不只是地级功法，而是……天级功法！

    若《冰魄铸心诀》是天级功法，许多问题就能讲得清楚了，难怪他筑基后未尝一败，李清峰想起自己曾听闻过凌铭在练气圆满时便力敌两头炼血前期妖兽，当时本以为是夸大，但现在想来，说不定真有可能是确有其事。

    但，凌铭自己念叨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早觉得自己有问题，现在终于证实了？

    那他接下来的反应又如何做解？改口赞过自己的瞳术，是想盖住这事？是无意深究？

    李清峰眯着眼睛思虑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将脑中掠过的几个可能给否定，不管是对凌铭，还是对于金鼎门内部的事情他都了解太少，没法得出准确结论。

    既如此，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李清峰轻轻吐出口气，回席坐下，拿起灵茶来喝。

    凌铭刚才说过日后有机会要与他切磋这样的话，既然如此，李清峰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先看看对方打算如何做再说。

    经过刚才这一番，李清峰也没了和苏远辉交谈的兴趣，故而只是礼节性的聊过几句，便不再谈，静静观看张鹏翼的筑基大典。

    ……

    数个时辰之后。

    大典平平淡淡，就这样过去了，各宾客皆从全明山离去，但李清峰和范明诚却得到了张家修士的消息，说张鹏翼有事相商，只是现在被凌铭找去见面，故而得晚一些，让李清峰二人先暂等一些时间。

    “那凌铭找鹏翼，我看多半还是要索他家的战阵。”

    一间客堂中，李清峰和范明诚相向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谈论此间的局势。

    “我看也是，”李清峰点头表示同意，“金鼎门此来先下了个马威，肯定是有想法的。”

    “是啊，”范明诚饮了口茶，皱着眉头道：“以现在的局势，可别当什么出头鸟让金鼎门给打了，若按我说，该给就给，只看看怎么多换些好处来，哎，就怕鹏翼族中看不清形式，不肯交出来啊。”

    “应该不会，既然他们之前敢暴露出来，肯定早想好了应付的方法。”李清峰安慰了他一句，改换话题问道：“明诚，我家前几个月又遇到了一伙镇南的散修流寇，好在全灭了，你家呢？”

    “一样。”范明诚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上个月我家族人从金鼎山运货归来时便遭到了袭击，死了好几个人，好在他们及时升起求救信号，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可惜，”他叹了口气：“还是让对方给跑了，还损失了一批货物。”

    听他这话，李清峰也皱起眉头，的确，现在这局势纷乱，他李家还好，人少，各样的修仙物资也购置得比较齐全，除了走私一事外，基本没有多少外出的需求。但范家却不然，他们家小几百个族人，除一部分在族地当中，其余都驻扎在大安县各处，且他们家不管在金鼎山坊市还是大安坊市都有店铺，家大业大，出行运送等等的需求，自然比李家来得大。

    不过话又说话来了，李家在金鼎山的店铺是全部托给范家和张家管理的，故而若范家遇袭，李家的收入也会受到影响。

    正此时，客堂的门被人推开，张鹏翼大步进来，随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走到两人身边，取过个杯子倒杯灵茶，一饮而尽。

    “怎么样？”李清峰抬头问道：“是战阵的事吗？”

    张鹏翼与他们两人都是相熟的，也不做姿态，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吐出一口气道：“是啊，他让我将战阵教与金鼎门，我也无法，只得拿话搪塞，恐怕最后还是得交。”

    听他这话，范明诚伸手在桌上拍了拍，道：“鹏翼兄，依我看，该交就交吧，你没看南边的赤云宗？只是也不能轻易给去，得多换些好处才行。”

    李清峰也在一旁赞同：“的确，现在这般形式，还是莫要当出头鸟为好。”

    听了范明诚和李清峰的话，张鹏翼叹了口气，道：“我岂会不知？只是族中也有些压力，总归还得我去调和。”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事，此番我叫你们留下来，是还有件事情想与你们商量。”

    李清峰和范明诚对视一眼，都看向张鹏翼，示意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