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萧惜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拉着缰绳,双腿往马肚子上一夹,逐月似乎也闹腾得累了,缓步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那一张阴沉着的脸,凌汐池不好意思冲他笑了笑,说道:“惜惟,不要生气了嘛,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我还把逐月给驯服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没等萧惜惟说话,破尘就骑着马走到了她的面前,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有两下子,这马到了今天都没有人能把它驯服,如今却让你办到了,我破尘服你!”
破尘看起来是个豪迈不羁的性子,凌汐池对这样爽快直接的人向来都有好感,连忙冲他一笑,说道:“破尘大哥说笑了,破尘大哥上阵杀敌,威名远扬,应是我服你才对!”
破尘憨憨的抓了抓头,笑道:“在下听说姑娘武艺超群,当初更是单枪匹马杀进了北山矿场,杀东方青石,斩诸葛一方,一路杀神斩魔,力撼泷日国旭日金麟,更是一剑破了千甲,不知在下是否能有这个荣幸,与姑娘切磋一二!”
凌汐池朝他一抱拳:“随时恭候!”
“噗!”魂舞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小朋友呀,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就知道在拳脚上面争强,比赛嘛,方式多着呢,这不我们这场赛马不是还没有开始吗,汐池妹妹想必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何不在马上决一个胜负!”
魂舞话音一落,赤火也道:“陛下,侯爷,可以开始了!”
萧惜惟看了他一眼,说道:“今日这里没有陛下,没有侯爷,没有等级,不论尊卑,让我们好好的赛一场,若不全力以赴者,军令处置!”
缥无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不耐道:“废话少说,开始吧!”
缥无的话音一落,他的奔日就如流星般闪射出去,与此同时,萧惜惟的惊风也幻化成了一道清风,疾驰而出,叶孤野座下的黑马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射了出去,而凌汐池的身侧,灵歌、魂舞、赤火、破尘随即紧跟而上。
唯有她,逐月仿佛在与她赌气,无论她怎么夹马肚子,怎么抽打它,它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凌汐池气得吐血,不战而败,这也太丢脸了!
前面隐隐的传来了魂舞的声音:“汐池妹妹,看来你这次输定了!”
其间还夹杂着几声豪迈的笑声。
凌汐池抬头张望,几匹骏马已经冲出了军营的大门,她思索了一会儿,灵机一动,连忙将脸贴在逐月的耳朵上,说道:“唉,我说马大哥,你好歹也是一匹烈马,就这么不战而败,你甘心吗?你给我耍大牌有什么用啊,看到刚才那两匹嚣张的马没有,你就不怕被你的同伴嘲笑吗?你要赢了,你就是全云隐最神的马,你……唉唉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逐月就像听懂了一样,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顿时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凌汐池一时没有准备好,险些被它冲力冲飞下马,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缰绳,才幸免于难。
逐月没命的奔跑着,风在她的耳旁刮得呼呼作响,迎面而来的雨打在脸上泛起了一丝生疼,甚至连呼吸也比平常急促一些,逐月这匹马,果然是一匹变态的马!
眨眼逐月便超过了两匹马,将它们甩在了后面,凌汐池高兴的扬起马鞭一抽,逐月跑得越发卖力了,不一会儿便已经差不多可以赶上惊风和奔日,与叶孤野的黑马并驾齐驱,她开心的朝叶孤野笑了笑,说道:“哥哥,我追上你了。”
叶孤野也冲她笑了笑,故意放缓了速度,等着灵歌追上来,凌汐池此时一心想胜,便也不管他了,驾着逐月朝惊风和奔日追去,那两匹马也是骄傲不服输的性子,估计也没怎么被其他的马赢过,现在看逐月跟了上来,连忙加快了脚步,果真是马如其名。
凌汐池策马来到了萧惜惟的身侧,偶尔和他不经意的侧头相视,浅笑传递,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淡淡的满足,浅浅的奢望,真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跑下去,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干干净净纯纯粹粹,每个人只是秉着一颗赤子之心,单纯的想赢一场可输可赢的比赛!
八匹马穿过丛林,踏过草丛,越过小溪,细雨夹杂着青草、泥土、野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偶尔惊飞几只鸟,偶尔惊乱在草坪上翩翩起舞的蝶,偶尔惊动几只在溪边饮水的小鹿,欢快的马蹄声,夹杂着风声雨声如一支活泼悦耳的乐曲,简单却震撼人心。
看着凌汐池不时的看着他,萧惜惟一笑,忽然一夹马肚子,惊风长鸣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一见他竟然耍这一招,她当然不甘示弱,连忙追了上去,缥无也是一个好胜的主,见他们俩都超过了他,当然不甘心居于人后,也是奋力跟了上来。
八匹马时而并驾齐驱,时而你追我赶,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策马红尘,狂奔天涯的潇洒肆意。
终于一道狭窄的山道出现在眼前,凌汐池看着道路两旁崖壁上陡峭得似乎快要掉下来的嶙峋怪石,心想着应该是快要到望风崖了,现在要是不超,便再无胜的机会了,无奈道路实在太过崎岖,并排着也勉强可以通过两匹马,萧惜惟和缥无一前一后将路封得死死的,她想闯也闯不过去,气得她只能在后面不停的挥舞着马鞭大喊:“让开,让开,快让开!”
好不容易沿着山道来到了望风崖,远远的便看见一块巨石犹如擎天之柱般立于上面,巍峨的巨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威严,无声的诉说着那已然逝去的洪荒岁月。
凌汐池从未见过这么高这么大而且还是立于崖边的巨石,这巨石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在心底拜服,它立在这里,就像天神一般不可侵犯。
三人同时翻身下马,走到了那巨石的面前,望风崖坐落在帝云城外的平原上,孤峰峭壁,更显挺拔峻秀,就是因为这块透着古老气息的巨石,所以才取名望风崖。
凌汐池眺目四顾,苍茫暮色中,远山呈现出青灰色,她走到望风崖边,山下的景色便一览无遗,尽收眼底,山底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庄,一座又一座农家小屋此刻已是炊烟袅袅,一条澄碧的小河穿村而过,河边的芦苇,河上的小舟,小舟上面披着蓑衣的渔翁以及成排的鸬鹚,在淡淡的薄雾中若隐若现,就像一幅泼墨画,美到有些不真实,却又那么的宁静祥和。
萧惜惟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汐儿,你在看什么?”
凌汐池笑了笑,摇了摇头,她不想告诉他,山底下的小村庄其实是她一直所向往的生活,和心爱的人守着一所小房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可这样在寻常人眼中看起来有些苦寒甚至无趣的生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却是一种奢望。
又有多少人能知,千古书生侠客梦,四方侠士慕桃源。
这时,叶孤野他们也上来了,魂舞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汐池妹妹,是谁赢了,赢了的可要请客!”
凌汐池伸手指了指萧惜惟。
魂舞看了萧惜惟一眼,笑得更加妩媚了:“原来是公子赢了,正想着若是汐池妹妹赢了,我们要怎么好意思叫她请客呢,现在变成了公子,这话就好开口得多了!”
破尘爱凑热闹,心性也醇厚,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听魂舞这么说了,也跟着说道:“就是,好久都没和陛……哦,公子一起喝过酒了,心里早就有些痒了,公子,我们今天可要喝个痛快才行!”
萧惜惟浅浅的一笑,说道:“那今天晚上看来又得请人把你给抬回去了!”
破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叶孤野和灵歌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柔和的眼神落在了凌汐池身上,凌汐池知道,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分别在即,她却反而说不出话来,却又好似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说。
风扬起了他们的头发,呼呼的刮过望风崖的巨石,天地间充斥着一种淡淡的离愁。
凌汐池动了动嘴唇,却听叶孤野道:“阿寻,哥哥会很快回来的。”
凌汐池点了点头,灵歌也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别难过,若无分离,何来相聚,阿寻,你要照顾好自己。”
凌汐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难过,因为我知道,今日的别离是为了能更好的相聚,反而我很开心。”
叶孤野和灵歌不解的看着她,凌汐池拉着他们的手,笑道:“因为你们终于让我体会到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感觉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再给我带个侄子回来!”
灵歌脸一红,羞涩的埋下了头,咬着嘴唇斥道:“你……我就知道你这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凌汐池无辜的眨着眼睛,说道:“这怎么不算好话了,我的哥哥给我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嫂子,当然得给我生一个最好看的侄子了,这可是小的时候哥哥便答应了我的。”
“你……”灵歌上去就要捂她的嘴,急急道:“你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凌汐池连忙往萧惜惟的身后一躲,萧惜惟笑了一声,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让他们上路吧。”
叶孤野走到萧惜惟面前,与他相视了一会儿,说道:“拜托!”
短短两个字,胜过了千言万语!
萧惜惟嗯了一声,回道:“安心!”
同样两个字,却重逾千斤。
叶孤野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放心的意味,果然不再说什么,毅然的转身上了马,灵歌也跟着走了过去,刚走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朝凌汐池走了过来,将她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阿寻,你上次拜托我找的那个姓唐的姑娘有消息了。”
凌汐池瞪大了眼睛,问道:“她在哪里?”
灵歌道:“我们的人查到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临泉,此后便再也没有她的踪迹了,不过那里驻扎着泷日国的十万大军,我怀疑她混进了泷日国的军营当中。”
“什么!”凌汐池惊叫了一声,又问道:“那里驻守的将领是谁?”
灵歌道:“原本是旭日金麟中排行第八的陈琮,上个月调换成了泷日国的金吾将军左煜!”
凌汐池觉得眼前一黑,惊得说不出话来,唐渐依居然会出此大胆,这种关头上,她居然敢直接跑到泷日国的军营里面去找左煜!
灵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上了马,眼看着叶孤野和灵歌的身影消失在薄雾中,凌汐池不由自主的跟了两步,萧惜惟拉住了她,安慰她道:“他们会很快回来的。”
凌汐池嗯了一声,随即翻身上了马,笑道:“走吧,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