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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江湖浪荡,终是孑然 第二十六章、水中练刀
    知春这女人心思难以揣测,喜怒无常,但对穆玄竹倒是分外热情,两人坐在堂屋品着茶吃着糕点,好不惬意。晚饭没有刻意准备,就是白天剩下的一些边角料放在锅里乱炖一通,味道是差了点,但胜在能暖身填饱肚子。

    几个人围绕在一个大铁锅前,用筷子去捞,菜肉混杂,狼多肉少,想要多吃几块便要各展神通。

    初次体验这种吃法的许南烛觉得新奇不已,汤底翻滚间一块鸭翅漂浮上来,立马下筷,快准狠。

    小乞丐显然是老手,只是轻微用筷一夹挑起托碗便要去接被抛到天上的鸭翅。

    许南烛反手一拍,手中碗顿时飞出抢先一步接住。

    两人对上一掌,各自后退半步,小乞丐抬手接住鸭翅反手一推将空碗送了回去,放在鼻下嗅了嗅到也没吃只是将它放进了碗里。

    贾厨子和小二早就见怪不怪,趁着两人争夺鸡翅时赶紧挑拣了两块肉放进嘴里,哈着热气。

    小乞丐朝着许南烛一笑,便又跑到锅前开始挑挑拣拣,等到锅里的好东西几乎被捞了七七八八,他这才停手端着碗朝着门外跑。

    在筷子上没有胜过小乞丐,心有些不爽,简单吃了两口便起身去练刀了。

    来到芦苇岸边,许南烛沉神静心,摒弃杂念感受刀意。尽管刀谱说的再详细若感受不到其中意境也只是学了个形,真正的高手可以指为剑,以叶为刀。

    取其意忘其形,方能达到至高的境界。

    昔年武当李梦白以剑意开万里晴空,秦川之巅与东方宇轩一战,成为江湖上的传说,流传至今。

    武当一时名声大振,多少人踏破了门槛想要学个一招半式。可武当素来是清修之地,凡入山弟子皆不许滥武,违者当以废除武功逐出山门,练武不能随意出手,更不能斗强好狠,那还练个锤子,因此上山拜师的人也越来越少。

    李梦白飞升后,武当更是渐渐淡出了江湖,关于其传说也只定格在了吕祖洞宾与李梦白两人身上,也有人借此打趣“武当自梦白祖师飞升再无高明剑招可言”以及“练剑不去武当山,练刀不学方乾儿”等言论。

    双眸一睁,右手拔出鸣鸿朝着面前芦苇横劈一刀,刀归于鞘时,岸边的芦苇丛方圆十米内皆被拦腰斩断。容七曾经说过刀虽无剑招巧妙但重在狠厉,一刀可比三重剑,普通武者能够将暗劲注入刀神,以波浪般层层荡漾而出,那便已是极致。可真正的用刀高手可随意控制整体的力量,所挥一刀便抵万军浩荡之势。

    许南烛私下里也问过老容,“你他娘说的这么邪乎,你一刀可使出几层暗劲啊?”

    老容每次都是嘿嘿一笑,颇有些羞愧的嘀咕一句:“不多也就七层!”

    当时还不知‘七层暗劲’究竟是什么境界,但能够看出老容倒是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反而惭愧不已,索性也没放在心上,可当真正练了之后才知道有多艰难,至今许南烛也没能练出一层。

    抬头望了眼星空,夜色下芦苇荡极美,许南烛有些开始想念老容了,有他在身边总是有扯不完的皮,唠不完的江湖事。

    “这刀法谁教你的?”

    知春双手环胸,迈着莲花微步缓缓走来,只是脸上却没有了妩媚笑脸。

    许南烛转过身看向老板娘,露出个讨喜的笑脸,嘿嘿道:“自己悟出来的,要不了几年这江湖上便是能出一位刀仙。”

    知春蹙着眉,一泓秋水的双眸微微眯起,抬手间一块石子掷进了湖中荡起层层涟漪,沉入湖中。

    “武当凌云步还未入微,所使刀法应是方乾所创的霹雳刀,苦练了不少时间吧?只可惜内劲都未曾练出来,估计教你的那位高人也是个半吊子。”缓步走到他身旁,望着被刀所拦腰折断的芦苇荡,右手呼拿间一节断掉的芦苇归至手中,侧身递到许南烛面前道:“切口都不整齐,可见只是入了个门,还妄想成为刀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许南烛惊呼:“呦,没看出来知春姐姐内行啊。”

    知春冷哼一声,一个横跨步抽出许南烛腰中配刀,转身间一刀挥出,周身崩发出来的暗劲一层叠一层足足有五层,湖面翻涌轰鸣五声,犹如瀑布从高中坠落融入湖中翻滚起来,不少鱼被直接震死漂浮在了水面上。

    将刀递到了许南烛面前,冷哼道:“你跟那老东西之间有什么,我懒得问,但你不能辱没霹雳刀法的威名。”

    这刀法明明是老容教我的,难道他就是方乾?

    一时间搞不清事情缘由的许南烛蹙起了没,一双眼珠子微微转动,心里编排着故事,用方乾那徒弟的名号好好跟这老女人学个一招半式,回去了也好跟老容炫耀一番。

    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优良传统,正想说些个煽情的话语却是被知春一副老谋深算的眼神给看慌了。

    知春伸出纤细手指戳了戳许南烛的眉心,直截了当道:“别在那瞎琢磨了,你想练刀我可以教你,但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许南烛揉了揉鼻尖,“只要你肯教我,别说陪你一晚上了,十晚都行!”

    话音刚落,便是被知春一脚踢在了屁股上,咕咚一声扑进了水里。

    “玄竹那丫头咋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混小子。”知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许南烛抬头瞧着凶神恶煞的知春,当即站在水里不敢上岸了。

    撸起衣袖蹲在岸边瞧着许南烛,呵斥道:“还愣着干嘛,在水里给我练刀,什么时候能把散掉的力集中起来,你小子再给我上岸。”

    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的许南烛,岂敢再说嘴,立刻拔刀开始按照知春所说的方式练习,心中则是愤愤不平,等那天要是成了一等一的高手,便要狠狠教训这老娘们一顿。

    萧瑟的北风拂面而过,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焰火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夜间的湖水冰冷刺骨,在水中挥刀,每一刀的力量几乎都被水给卸掉了,渐渐双手不停开始颤抖,起初感受到的那点阻力也随之被麻木所代替。

    知春瞧着他脸色惨白,叹息道:“调动内力抵御这股严寒,对你有好处没坏处。”

    本以为许南烛是想藏私,可哪知道他连调动内力御寒都不会,只能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教,等到彻底掌握之后,知春也彻底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开前丢了句:“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临近上午,知春才算是起了床,来到院里转悠了一圈。

    小乞丐在卖力修补着木桌凳子,好在今天客人不是很多,偶尔有几位赶路的商人也只是买了些干粮就离开了。

    知春颠了颠手里零碎的几枚铜板,不由的连连叹气,心里将许南烛那混小子咒骂了一顿。

    穆玄竹走出房门,脸色惨白眉毛和头发都结了一层冰霜,隐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快速走到她身旁将其搀扶住,知春拧眉探手摸了下脉,暗惊好厉害的寒毒!

    彻夜未归的许南烛正巧推开栅门,湿透的衣服上还不停往下滴着水,身心俱疲本想好好休息一番,在见到穆玄竹寒毒发作,快步冲了过去,心中不由责怪自己练刀太过入神到是把这小妮给忘记了,拔刀划破左掌取了些许血给她喂下。

    穆玄竹惨白的小脸渐渐浮现了一丝水润色,精疲力尽的许南烛一头栽进了知春怀里,喃喃自语道:“知春姐,我已经可以使出一层暗劲了....”

    知春抬手拖住他,拧着眉道:“混小子,你不会一晚上都在那水里泡着没出来吧?”

    深夜,许南烛闭着眼感受到柔软的绸被带着女子独有的芳香,有些贪婪的嗅了嗅翻了个身,睁双眸却瞧见知春那妩媚动人的笑脸,她抬手拧在大腿上骂道:“你练刀不要命了?”

    许南烛咧着嘴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嘿嘿一笑,“姐,你笑起来好像我娘。”

    知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沉着脸将许南烛按到床上,用勺子将热汤送到嘴边骂道:“混小子,没冻死算你命大。”

    许南烛喝了口热汤,有些烫嘴的拧了拧眉,“姐,你不笑更像我娘了,尤其是你眼角下那颗泪痣。我娘说那是因为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抱着她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就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

    知春抬手摸了摸许南烛的额头,没有发烫倒是开始说胡话了。

    一碗热汤下肚驱散了寒冷,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浮现了红晕,鼾声似有似无的响起。

    知春为他塞好被褥,瞥见右手掌心上的伤疤,联想起玄竹那丫头寒毒发作的情形,眼神不由温柔了几分,动作也轻了些。在床边坐了一会,这才端着空碗走了出去,临了还特意叮嘱贾厨子多给房间里添一些木炭。

    贾厨子连连点头应下,心中揣测,要不了多久那小子可能就成为掌柜了,有必要先打好关系,说不定日后还能涨点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