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修为平平,却生下了我与家姐两个‘妖孽’……”幕清和摇头苦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的声音哽咽,“主脉怀疑家父家母身怀某些特殊血脉,这些血脉一旦结合,便能诞生出诸如赤瞳、淡金色瞳眸这样的绝世血脉。
所以……所以在我出生之后,他们便将罪恶之手伸向了我的父母……
可怜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竟便如此销声匿迹,生死未卜。如今时隔二十余年,只怕双老……已然凶多吉少……”
幕清和紧闭双眸,面朝高天,任由风雪冲刷着脸庞,任由那晶莹的泪痕顺着双腮滴落,逐渐凝结,变成冰晶。
男儿有泪不轻弹!
穆白无声,他不曾想到,造成幕清和二十余年悲剧的原因竟会是这样。这股仇恨,在他心中又到底是何等沉重。
难怪幕清丝在当年会反出幕家。
或许对于这个家,姐弟二人已只剩下了仇恨,再没有半分归属感。
穆白想要安慰幕清和,但却终是没有开口,一来是他很少做过这样的事,并没有那份安慰人的本事,二来,幕清和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亦或者同情。
这是一个傲骨铮铮的人杰妖孽。他之所以流泪伤恸,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伤在心中,这并非发泄,而是悲从中来。
风呜呜哭啸,雪沙沙坠落,铅云低垂翻涌,群山空寂无声,这一刻,整个天地之间,似也只剩下两人,一个听众,一个讲者。
良久,待到眼角的最后一丝泪痕滑落,幕清和才缓缓睁开双眸,其内已是一片平静,“至于你问我幕知秋为何会盯上你那朋友,其原因,也仅是因为他想唤醒从我身上转嫁过去的血脉之力。
六年前,他便开始闭关,炼化这份血脉之力。原本我以为六年过去,他已将这些血脉之力彻底同化,融于己身,但在那茶楼再见之时,我却发现他还差最后一步。”
“原来如此。”穆白明悟,幕知秋之所以找上布青衣,竟是因为其想借布青衣之手,借助战斗,唤醒赤瞳的血脉之力。
“他是怕了。”幕清和哂笑,道,“今日在茶楼,他与家姐暗中交锋,看似不分胜负,其实是他以半招落差,败给了家姐。”
“因此他才会急于唤醒从你那里转嫁过去的血脉之力。”穆白恍然,所有谜题都揭开了,只是没想到这些谜题背后的答案竟是如此沉重。
“幕家……”幕清和嗤笑,道,“没有几个好东西。
若说王城十二世家勾心斗角,8u
他看着穆白,冷笑道,“你倒幕追涯今日为何会找上你,他不过是想栽赃嫁祸罢了。”
“噢?”
“幕修文在你手中吧?”
“不错。”穆白点头。对于幕清和,这件事没必要隐瞒,先不说其与幕家复合的希望近乎渺茫,便是其能对他坦诚相待,便值得他将此事毫无保留的说出了。
幕清和眸中闪过一丝不屑,道,“幕追涯来自幕家第二脉,当年之事,该脉虽未参与,但也做的并不光彩。”
穆白点头。
“想来其找上你,应该是奉幕知秋之命吧?”
“正是。”
幕清和冷笑,道,“幕追涯此人看似无欲无求,实则野心勃勃。他今日奉幕知秋之名向你讨要幕修文,其实是为了将其彻底除掉,嫁祸给你。”
穆白蹙眉深思,旋即一惊。
他本心思敏捷,经过幕清和这番提醒,瞬间便想透了幕追涯在今日为何会表现的那般反常。
其分明是在等南青璃对他下手,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最后,正如幕清和说的那样,其若再将幕修文除掉,嫁祸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想到此处,穆白不由暗叹,这幕追涯好深沉的心机,难怪幕清和会对其作出那番评价。
“幕修文同样来自主脉,且一直倾向幕知秋,这些年来,其一直在为幕知秋做事。将此人除掉,便如断掉幕知秋的一只臂膀。幕追涯对此筹谋已久。”
幕清和再次哂笑,道,“何况除掉幕修文,幕家前十人的位置便少了一个,彼时,幕追涯也能排除异己,换上自己的人。想来至时幕知秋有家姐牵制,定也无暇顾及这种‘小事’。”
他的笑容逐渐收敛,面孔挂上一丝冷意,道,“还有,他早便在等着幕知秋与家姐斗个两败俱伤,再好坐收渔翁之利。
整个幕家,年轻一辈,论到心机,唯数幕追涯为最,可惜我也是在离开幕家之后,才看清这些人的真实面目。”
幕清和微微一叹,再道,“其实相比于幕追涯,幕知秋此人反倒更是坦荡。
仔细说来,他也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他的命运也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或许便是大家族传人的悲哀吧。
只不过与我相比,他成了最终的获益者,而我,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灾星。”
“想不到你幕家的水居然如此之深。”
“从六年前开始,我便不再是幕家人了。”幕清和眸中露出一丝冷意,闪烁着仇恨光芒,“我的家在那座小山城,而我的家人,也剩下了一个!”
两人的身形逐渐隐入夜色,他们穿过那簇古老建筑,再度进入另一片山脉,向其深处走去。地面新落的积雪已经堆积了近有半尺,但更多的飞雪却依旧在从天空落下。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王城平静了如此之久,压抑了如此之久,今夜,这平静终被打破,而压抑,也终将得到释放。
随着幕清丝的回归,一切都将逐渐拉开帷幕,而一切,也都终将划上句号。
或许最终,这对苦命的姐弟只是飞蛾扑火,但没会有人怀疑,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这对姐弟也都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坚定的迈出那一步。哪怕最后,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