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穆白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就在他看去之时,那个隐藏在暗处,监视他的人居然突然离开了,恍惚中,他只看到一个模糊背影。
在这道背影之上,他感到一股淡淡的熟悉。
“此人会是谁?”
穆白一步迈出,落在那在暗中监视他的那个人所伫立的地方,只是,对方相当谨慎,并未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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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向四周仔细观察片刻,再没有发现到那道模糊背影,穆白便收起沉海蛟龙甲,然后迈步走向远处。
走出五千余里后,他找到一处临时的落脚点,随之隐藏起来,借助自身的恢复力,开始修复体内的那些道伤。
一夜无话,翌日晨间,穆白霍然睁眼,一步踏出,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已落在十里外的一座山崖上,然而这里却空无一物。
下意识得,他蹙了蹙眉头。
就在昨晚,他在此地潜藏下来之后,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便又再度出现了。
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因而他也便没有给予理会,直到今日早晨,他彻底修复伤势,才暴然突袭,想看看这监视了他一夜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可惜,等他赶到对方的落脚点,其竟早已离开,杳然无踪,依旧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穆白眉头蹙的更深了,模糊中,他感到昨夜看见的那道背影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但却始终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又可能是谁。
“这两次其分明都有出手的机会,但却并没有动手,到底是何用意,莫非是在暗中保护我?”穆白闪了闪,实在无法猜到那监视他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
隐约中,他感到对方是在保护他。
毕竟从昨夜与云师交手之后,他便一直处于虚弱之中,而即便是在与云师交手之际,他也面临着随时都会被对方反制的危险。所以,若说这藏在暗中的人是在保护他,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他会是谁?”
穆白闭目冥思,却实在想不到,记忆中有谁会有这样的动机。
若对方真的是来保护他的,那倒有极大的可能是出自吴馨儿的安排,只是,若真是吴馨儿安排的人,他不应该会有那种浓烈的熟悉感才对。
而在他认识的人中,似乎也没有几人能够躲过他的灵觉,而这些人,也并不会特意来保护他。
所以,这暗中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倒让他感到疑惑了。
收起思绪,穆白再是一步迈出,走向远处,不过却未直接去往小燕都,而是换了一个方向。走了近万里后,他再次停步,仔细感应,却并未生出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直到下午时分,他也再未产生那种感觉。
“莫非真的是在保护我?”
穆白无法确定,不过却调转方向,朝小燕都走去,至第二日卯时,他已来到小燕都城外。
锵!
他祭出金母炉,将季诗雨三人放了出来。
此时尚在破晓时分,天色还未放亮,不过城门却已经打开。四人徒步入城,越是接近北城,季诗雨与澜沧子的步伐便越发沉重,但终究,一行还是来到季家之外。
房门紧闭着,隐约能看出在这一月间,这座大院还有被人打理的痕迹,但相比于往常,这院中却多了太多孤清,少了太多欢乐。
清晨的薄雾中,高耸的院墙隐约能看见破损后被修复的痕迹,虽不现断壁残垣之象,却凭空添加几寸萧索。
推开尘封的大门,门框上抖落下一层薄薄的灰尘,四人走入院中,能清晰看见地面上已生出缕缕杂草。
院中没有半个人影,池中的流水也已经干涸,园囿中的花草不经打理,长得格外疯狂。
季诗雨蹲坐在那已然干涸的池塘前,沉默的盯着露出淤泥表面的莲藕。
“你说,我是该恨我自己……”她低声呢喃,“还是该恨罗翼,亦或者说是恨你?”
另一边,盘膝而坐的穆白没有回答,他知道季诗雨正在和谁说话。
不远处,澜沧子坐在已长出杂草的台阶前,沉默的望着天空。百年前,他曾应故人请求,帮其照顾后人,但如今,他食言了,整个季家,也只剩下季诗雨一人。
是他无能?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谢苍术负手而立,站在屋檐下,盯着那漆株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一阵沉默,亦是无声。
天亮时分,谢白芍孤身来到这座死寂的院落。她悄无声息的来到季诗雨身后,紧紧盯住对方,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一丝惆怅,一丝叹息,最终化为无尽复杂。
“你说,我该恨谁?你将劫难带来,却悄无声息的走了……”
蓦然闻言,穆白抬头向谢白芍看去,少许,他带着一丝歉意道,“罗翼已经死了。”
“死的好!”谢白芍冷笑一声,倒是谢苍术眸中流下两行清泪,不用多说,他已明晓一切,罗翼死有余辜,但正像谢白芍说的那样,他又能恨谁。
或许是季家,是他那徒儿,亦或者纠根结底,算到穆白头上?
清晨的院中有薄雾萦绕,这已是开春后的第二个月,但却依旧显得格外的冷清,就像那人心,冷的彻骨。
“你季家人的遗骨我命人埋在季家坟地,这院落我也已命人前后修葺,自此以后,我们恩怨两消,再不来往。”谢白芍盯着季诗雨看了良久,然后缓缓抬步,向院外走去。
“诗雨……”谢苍术一声长叹,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才发现老目已经昏黄,声音也已哽咽。
“师傅,诗雨知道,是诗雨对不住师姐,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季诗雨忍住眼中的泪花,哽咽道,“师傅,你回去吧,师姐也需要人陪伴。”
谢苍术轻轻点头,不再多言,继而转身径直走向院外,及近门边,他又蓦然回头,却是看向穆白,恰在这时,穆白也抬头看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蓦然交碰,只有一片苦涩,以及无尽复杂。
穆白轻轻一叹,或许,在这小燕都中,除了那座孤冢,已没有多少值得他回念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