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除了那白骨身影以外，穆白还遭到了其他不死生灵的攻击。

    如他所料，那白骨身影是个特例，其他不死生灵并没有洁白如玉的骨骼，其骨皆黝黑如炭，或晶润，或黯淡。

    而且，其他不死生灵明显也没有那白骨身影的聪睿智慧，他们或是力量强横，或是速度诡异，但刨去这些之后，他们的缺点也非常明显，利用这些缺点，以本源之火便能应付过来。

    鉴于这种情况，在与不死生灵数度交锋之后，穆白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将其中一只成功捕获。

    这是一具异兽骨架，长十余丈，四爪着地，头颅硕大，脑海有不灭灵火，力量出奇巨大，穆白全力激发沉海蛟龙甲，都无法与其硬悍。

    好在这只不死生灵的速度与智慧都明显低下，在一番简单设计之后，穆白便将其成功捕捉。

    然后，他对其展开了细致研究，发现这只不死生灵的确早已故去，其骨龄极为悠久，粗测在十万年左右，但在其骨骼之中，居然还保持着鲜活的灵性，其构成乃是死气、阴气、煞气。

    而其之所以在血肉腐靡、灵识涣散的情况下还保持着行动能力，完全是因为脑海中的那团不灭灵火，此火便如修士的神魂，火焰不息，不死生灵便不会消亡。

    “这算得上是生命的另类延续了，只是不知如那白骨身影，在重启灵智之后，是否还会记得生前的记忆？”穆白呢喃，“不对，那已经算不上是生前了，应该是前生。”

    “这……可否便是轮回？可否便是长生？”穆白心中一颤，生出一种不明情绪。

    传闻中，帝尸不朽，漂流在天地间，若机缘足够，便能诞生新的灵智，以尸证道，或有可能，还可再度成帝。

    一个身体，先后生出两道灵智，两世为人，若这两世之间有所关联，互知彼此，那生生死死皆如此，以一具肉身恒存万古，以万千魂相互传递，那是否便算得上是以肉身实现了长生？

    但，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在同一具肉身中先后诞生的灵智互有关联，互知彼此，若这个前提不成立，那是否又表示着，即便肉身不灭，也算不上永生，必须要保持灵智永存，才能长生不灭？

    然而，若是空有灵智，肉身腐朽，那在悠悠岁月中不断夺舍，历经千万世后，自己可否还是原来那个自己？

    要知道，修为越强大的修士，想重塑一具与之前完全相似的肉身，便越发困难，而且即便重塑肉身，若是构成自己肉身的物质不再是之前那些，那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与夺舍也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肉身与灵智，这二者到底哪一者才是判定长生的标准，自古以来，本便是一个终极问题。

    当然，也不乏有提出肉身与灵智皆不灭恒存，才是真正长生的修士，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达到这种程度？

    长生难，长生遥，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衍生出灵智与肉身哪一者不灭不朽，才是真正长生的争论。

    这也或许是由古至今，无数前贤在肉身、灵智双双不朽的愿望落空之后，衍生出一种自我催眠的想法。

    认为不论是肉身，亦或者灵智，只要有一者不死不灭，那便算得上是实现了长生。

    “灵智是我，肉身亦是我，二者缺一不可，否则我便不再是我，真正的长生，是肉身与灵智双双实现不朽。”

    穆白轻轻摇头，“而且一道尸体，生出两个灵智，也算不上轮回，即便两者真有联系，互知彼此，但若本源改变，也便不再是原来的‘我’。

    真正的轮回，应该是实现灵智本源间的传递，以不同的记忆为载体，进而以母婴诞生，天地孕育的方式，不断改变肉身，才算得上转世，算得上轮回。”

    想到这里，穆白神色突然一黯，“但这样的轮回真的有吗？肉身不朽易，灵智不灭难，即便是古之大帝，到了岁月尽头，也免不了灵智幻灭。

    浮生若梦，梦醒了，人也亡了。”

    穆白想到林夕颜，情绪随之变得消沉起来。

    最终，他将那只不死生灵放了，尽管那只生灵体内全是纯正的死气、阴气，这些都是培养血月黑莲的极致养料，但一想到林夕颜，他就变得索然无味。

    玄易子说这世间没有轮回，又说若真有轮回，便让他自己去寻找，可这天地茫茫，他又该到哪里去寻找轮回，且即便找到了，林夕颜，是否还在，她又可否还是原来的她？

    穆白继续上路，沿着江畔行走，他要找一条出路，然后去寻找血月黑莲的莲藕，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眼前这座阴灵死葬，就是当年那座。

    几天下来，他发现二者实在有太多共通之处，而在一片区域，出现两片阴灵死葬的概率实在太低，所以他最终断定，他眼中的两座阴灵死葬，实为一者。

    时间荏苒无痕，又是几天过去，穆白感觉他沿着江畔，至少走了大半个漆黑森林，在这时，他再次发现了诸大传承留下的痕迹。

    前方的地面堆满尸体，粗看有上百具，都已被腐蚀的不成模样，只剩下漆黑骨骼。

    “一击毙命。”穆白心生寒意，这里只怕有更为强大的不死生灵，或许比那具白骨身影还要强，毕竟，连诸大传承都损失如此惨重。

    仅三大圣地，便有诸多超越化道的存在，而在这些尸体中，穆白同样发现了三大圣地的修士。人死了，血肉可以腐朽，但服饰在短时间内并不会改变。

    “看来这个地方本身便不简单。”穆白沿着诸大传承留下的痕迹，一路前行，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到了最后，他看见了还未完全腐烂的尸身。

    “我正在接近各大传承的修士。”穆白若有所思，将速度降了下来，在不明情况之前，他实在不敢冒进。

    根据一路的痕迹，不难发现，这里的不死生灵只怕不少，而且个个强大。

    “不好，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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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穆白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回头，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在他身后的一颗古树上，竟正站着一道身影。那身影穿着古老服饰，服饰本身保存的还算完整，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为恐怖的是，这道身影的肌肤居然还保存的相当完整，没有半点腐朽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