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丹很烦。

    又烦又头疼。

    一个扇坠，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扇坠，也不知道是送到他手上的,就在路上，一个行人把扇坠送到他面前，说是一位和他极其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等褚子丹查看完，人已经不见了。

    问过身边的小厮，小厮也不知道，回到府里正打算去问父母，忽然曾在大哥身边当过差的一个小厮发现这扇坠，说好像是大哥的，似乎还是征远侯府当初送过来的订亲还礼。

    这个小厮以前在大哥身边当差，后来大哥不见了，这个小厮不算是最心腹的，就留下来跟了自己,平时倒是一个伶俐的，褚子丹用着也挺顺手，也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用着，没想到他告诉自己这么一件事情。

    褚子丹当场就懵了。

    大哥哪里去了？大哥是不是出了事情？大哥怎么不回来了？……

    此类的话他之前没少问，最初的时候，母亲哭成了一个泪人，一再晕过去，褚子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之前的种种不适因为大哥不见了,心里也很难过，但大哥不见了，许多事情就没那么多的牵扯，甚至于隐隐世子之位是自己的，褚子丹又有些高兴。

    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渐渐的，他觉得大哥似乎是没事，似乎还在京城，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哥处的衣裳被母亲收拾走后，不知道送去了哪里，母亲脸上也露出些笑容，甚至偶尔说话的时候，说到大哥也没那么多的悲伤。

    褚子丹问过信康伯夫人，信康伯夫人只说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又说大哥必然还在，可能就在京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又叮嘱他大哥如果出现，他们兄弟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母亲有事情瞒着自己，是大哥的事情，褚子丹可以肯定，但母亲的嘴很紧，不管他怎么问，母亲只说有可能，有可能大哥以后还会回来。

    可大哥回来，他怎么办？以往从来不是世子的时候，褚子丹不会多想，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二公子，可现在他不是了，所有人都说他不是了，信康伯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想到这些，他又怎么会不激动。

    属于自己的，会因为大哥的出现，又还给大哥吗？

    可他现在是世子了，褚子丹知道父亲已经准备正式上折子，定下自己的世子之位，可这话说了许久了，一直没有正式上折子，府里改叫自己世子已经有一段时间，可偏偏现在依然还没有正式下来。

    征远侯府的事情被掀开来后，褚子丹也是后怕不已，幸好大哥现在已经不在，否则必然要让人怀疑信康伯府，看着征远侯府二房上下的结局，褚子丹是真的觉得大哥没了，是一件好事。

    这若是真的牵扯进去，看虞仲阳父子被执剐刑的样子，褚子丹吓得噩梦中惊醒……

    他不要死，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大哥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现在这扇坠算什么？褚子丹不想知道，握着扇坠，站定在院子里的回廊下，褚子丹全身发冷。

    最后还是小厮叫醒了他：“世子，夫人来了。”

    褚子寒抬头一看，看到自己的母亲带着几个丫环、婆子过来，忙上前行礼：“见过母亲。”

    “发生什么事了？”信康伯夫人看了看二儿子，脸色沉了下来，“是不是钱氏又在闹什么？”

    钱丽贞这段时间又开始闹腾了，之前还因为一个丫环的事情，和褚子丹大打出手，信康伯夫人心里恼怒。

    “母亲，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发了呆罢了。”褚子丹道，手中的扇坠紧紧地握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握着，手藏在袖后，为什么要藏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母亲？

    “你别瞒着母亲，钱氏如果改不了，你把她送回钱府，让钱老夫人好好管管。”信康伯夫人不悦地道。

    “母亲，我会的。”褚子丹随口道，他是真心不喜欢钱丽贤，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吵的时候比较多。

    之前他和丫环在一处的时候，钱丽贞还打了进来，一想到这些，心里一阵烦躁，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自己只是二公子，怎么可能会娶钱丽贞这样的泼妇。

    如果自己是信康伯世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娶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一想到这些，眉头皱了起来，神色不耐烦得很，钱丽贞也是他不愿意说起的人。

    “好了，母亲还有事情，你就自己先去忙吧。”信康伯夫人没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心不在焉地道。

    带着人往前行去。

    看着信康伯夫人离去的方向，褚子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母亲，您去哪里？”

    这个方向是大哥书房的方向。

    “我去你大哥书房看看，替他整理整理，书房里的许多书籍，是你大哥当初很喜欢得来的，也得好好的整理才是。”信康伯夫人头也不回地道。

    看书？

    褚子丹看着远去的信康伯夫人，头缓缓地低下，是的，大哥喜欢看书，自己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从小到大，母亲没少为此骂自己，不只是在府里这么骂自己，当着外人也是这么骂，从来最有出息的就是大哥，自己就是拖累整个信康伯府的，即便现在大哥不在府里，该是大哥的还是大哥的。

    好的全是大哥的，不好的全是自己的。

    手越发的用力握着扇坠，看着信康伯夫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话也没出口，只待信康伯夫人离开，他才无力的放松掌心，再抬起手看了看掌心，掌心处扇坠依旧，掌心濡湿。

    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在屋子里转了数次后，褚子丹终于坐了下来，思量起来，最后决定先不说，先查一查此事。

    扇坠的确是征远侯府送来的，褚子丹私下里又问了几个人，甚至拿到了当初征远侯府送过来的单子，里面有扇坠一说，为了表明扇坠的重要性，还在单子上特意的点明兰萱县君亲手所制。

    所以说，这真的是虞兰萱的扇坠，最后也的确落到了自己大哥手中，大哥不见了，这扇坠也不见了，现在有人把扇坠送回来，是大哥吗？

    褚子丹思想了许久，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

    征远侯府的事情原本应当由征远侯府查起，但征远侯府现在就算是不在了，独留下的三房现在很低调，之前还听闻他们府里在买卖一些物件，似乎一下子入不敷出，三房向来是征远侯府最不出色的一支，又是庶出……

    虞兰萱和大哥的事情，虞兰萱死了，大哥不在了，还有谁会关注这种事情？

    褚子丹思来想去，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虞兮娇，宣平侯府的这位虞三姑娘，是被虞兰萱所救，对虞兰萱感恩戴德，虞兰萱和她的关系应当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把店铺在虞兮娇没有进京前就卖给了虞兮娇。

    这里面的真实情形，褚子丹也不想多问，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位虞三姑娘可能会管虞兰萱的事情，可能会管大哥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感激虞兰萱，这扇坠落到她的手中，必然会好好查证，说不定就能查到大哥的消息……

    如果让这位虞三姑娘知道大哥好好的，必然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当初大哥还想肖想这位虞三姑娘，如今这位可是要嫁给齐王世子的人，怎么看这位就更不好惹了。

    思前想后，褚子丹觉得这扇坠给虞兮娇很好，也是最好的，不管是不是大哥送过来的，这扇坠既然当初是虞兰萱的，现在还给虞兮娇也算是应当，至于之后大哥是不是被牵扯出来，也跟他没有关系。

    不得不说，这想法和当初虞兮娇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怀着这样的心思，褚子丹就到袭衣斋附近守着，这里是虞兮娇的产业，总是会来人的，他不敢直接去宣平侯府外面堵人，那边太容易让人发现，只有大街上，人来人往多了，才不会有人注意到。

    运气还真不错，才守了二天，居然就让他等到了人，方才进去的似乎就是虞兮娇。

    褚子丹认不出戴了帷帽的虞兮娇，但看到虞兮娇下的马车上，有宣平侯府的标记，看着虞兮娇带着明月进去，应该就是了。

    和小厮在外面等了等后，褚子丹带着小厮进了袭衣斋，他只注意楼下，没注意到楼上包间处，虞兮娇已经看到了他，见到他进门，立时叫了一个伙计过来，让他去领褚子丹进门。

    褚子丹穿着很是普通，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小厮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才进门，就看到一个伙计笑着上来：“这位公子，请，里面有成衣也有料子，公子可以好好挑一挑。”

    袭衣斋里有成衣，不只是女子的，也有男子的成衣。

    褚子丹沉默了一下，没拒绝，跟在伙计的身后往里去，意似随便地道：“一边道，我方才看到一位穿浅蓝色衣裳的女子，头上戴着帷帽的，才进门的，远远的看着好像是我表妹，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

    事关重要，是不是虞兮娇，褚子丹还得考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