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捏紧手中的眉刀,刀片锋利,是轻划便会割烂血肉的那种。
墨柒从没想过,有一天俩人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手微微抬起,侧脸轻瞟间顿住。
搭在她肩上的这双手……很面熟。
是真的很面熟,恍惚间像是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双手在缓慢的重合。
“我就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江寻垂眉看着她哽咽:“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可你为什么要讨厌我,我到底哪错了?”
墨柒怔怔的看着这双手,重新看回镜中的他:“你一直没说,卖身契解除后,那场车辆爆炸后你去了哪?”
江寻收回手,冲她笑笑:“卖身契解除后我去挣十四的手术费,因为你说想救她。车辆爆炸后你说要来找我,我自己无所谓,但我想让你跟我过上好日子,别的不说,最起码是再也不用为了钱受一丁点委屈的日子。”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表情的在身上蹭了蹭,若无其事的冲她笑:“只是挣钱真的比吃屎还难。”
墨柒打断他的话:“我……我去趟洗手间。”
她进了洗手间锁了门,始终攥紧的眉刀滑落在地。
墨柒之前在虞郎白别墅的电脑里登陆二手网站。
热度最高的那双漫画手……是江寻的。
墨柒眼前来回闪烁下面层出不穷的评论。
时间太久远了,本该记不住,但奈何太恶意和肮脏,所以还是记得住。
例如……手模。
还有说出这话的头像是中年男人。
最底层还有一个被点赞十几个的评论。
“还行,挺值。”
墨柒胃里泛着说不清的酸和恶心,她很想吐,便弯腰真的吐了,吐的满脸都是泪花,哽咽的泣不成声。
江寻如今的面目全非,似乎真的是为了她。
墨柒捂着嘴拼命压抑哭腔。
如果是为了他自己,他最开始该选的是严钰儿,那是最快飞黄腾达的一条路。
所以……就是为了她,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为了她,不然……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去这么作践自己。
江寻在洗手间外敲门,墨柒洗了把脸开门,眼皮肿着看他。
江寻怔了怔。
墨柒挣扎半响,开口:“哥,你跟我回京都好不好。”
江寻:“不好。”他抬手摸摸墨柒带着肿的眼尾,声音很轻,很温柔:“我要在深海,把你从前在这里丢下的脸都捡回来,这里是我们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凭什么你在这里要是个死人?凭什么这里的人从前可以肆意谩骂你,那些难听的话,我永远都不想再听见。”
墨柒白着脸摇头:“可我只想你跟我回京都。”
江寻默默的看着她:“为什么非得是京都,不能是深海?”
因为虞郎白好好的活着,你再待下去,迟早会死,到那会,我根本救不了你,也没办法开口救你。
墨柒:“你喜欢我对吧。”
江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墨柒声音干涩沙哑,却很绝对:“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把你现在的别墅还给虞郎白,跟我回京都,等他和沈雪出国后,你给我段时间让我整理下,然后我们就在一起。”
墨柒死死的捏着他的手,牢牢的盯着他的眼睛:“哥,那别墅是虞郎白的东西,你不能再这么作死的去招惹他了,你就听我这一次行不行!”
“整理什么?”江寻的声音很淡。
墨柒喉咙滚动,眼底冒出泪花:“整理……整理……”
江寻打断笑笑:“是整理你对他的感情。”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墨柒眼泪滑落:“是,等整理完了,我们就在一起,结婚,生子,我不要钱,也不要什么人上人的生活,更不要把丢出去的脸捡回来,我只想和我在乎的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我会很快很快很快的整理好,干干净净的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答应我啊,把虞郎白的东西还给他。”
江寻喃喃自语:“整理你对他的喜欢……”
墨柒点头:“我真的会整理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听我这一次行不行?”
江寻哦了一声,低头看二人相牵的手,半响后抬头:“走吧,时间到了。”
“那你是答应了吗?”
江寻将她鬓边发别到耳后:“过了今晚我们再谈。”
墨柒摇头:“不,就现在,你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寻默默的看着她,半响后笑笑,笑出满眼的泪花:“我中午找人查了下,那栋别墅,我给我们在深海置办的家,前后易主很多次,是为什么?”
墨柒愣住。
江寻手指揩掉眼泪,默默的想,墨柒,你真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且病的还不轻。
墨柒想开口说话。
江寻食指竖起,贴着她的唇:“柒柒听话,只要你听话,过了今晚,我就答应你。”
墨柒半响后点头说好。
……
楼下大厅此时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西装革履,裙摆灿烂,相互交错在一起,是深海上流圈子惯有的模样。
墨柒跟在江寻身边,见到了虞堂桓。
虞堂桓拄着拐杖。
墨柒的眼睛在拐杖上定了一瞬,他是……瘸了吗?
是瘸了,因为走路就是个瘸子。
墨柒隐约感觉脑袋突突的疼。
虞堂桓看着她笑笑:“好久不见,墨柒。”
宽大的手掌越过江寻,朝着墨柒。
墨柒伸手搭上,低头再抬头:“对不起,但我们两清了。”
虞堂桓挑眉:“两清?”
“是,我从前利用了你,你上次绑架了我,两清了。”
虞堂桓收紧手笑笑:“好啊。”
墨柒要挣开手,但虞堂桓牢牢握着不放,声音很阴柔:“没事,有你再欠我的那天。”
墨柒唇齿生寒,连着心口都犯了凉气。
因为好像所有人都变了。
从江寻到虞堂桓。
变的彻彻底底。
到底是时光略过的太快,将人磨砺至此,还是……他们温和面皮下的底子本来就是这样。
亦或者说……都是因为她?
墨柒有些恍惚。
江寻把他的手拨开,挡在墨柒的面前:“她是我的。”
虞堂桓搓了搓指尖,似笑非笑:“是你的啊。”现在是,但过了今晚,怎么好说呢?
虞堂桓说完,挥手示意音乐暂停,随后手撑着楼上的扶杆往下看,语调高昂:“大家都看看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