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哆哆嗦嗦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手撑着扶杆:“虞郎白,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虞郎白在楼下静默的看着她。
墨柒一直在哭,哭腔压抑,手掐着扶杆几乎要变形,就这么泪眼朦胧的看着虞郎白。
虞郎白看了很久,开口:“下来。”
墨柒下去了,蹲在他腿边,手伸出,戳了戳他腿上的毛毯:“你腿断了吗?”
虞郎白摇头,“没。”
“那你为什么坐轮椅啊?”
“脚扭着了。”
墨柒垂首,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裙摆:“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特别好。”
墨柒脑袋朝前,磕在虞郎白膝盖处,喃喃着哭:“挺好的,真的挺好……”
墨柒肩膀微耸,长发垂下,洁白的长裙在地面绽开一片圆,像是一朵纯白的花。
却不好看。
因为没仰着脸对虞郎白笑。
而是脑袋磕在他膝盖处……一直在哭,一直哭,安静的一直在哭,哭的压抑又悲伤。
虞郎白缓慢的伸手,覆上她的脑袋,声音低沉发哑:“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墨柒手从自己裙摆移开,死死的攥着虞郎白腿上的毛毯,似乎是羞愧,从虞郎白开口问,到几分钟后,除了手扭曲的青白成团,哭的浑身颤抖,一字未曾发。
虞郎白的眼圈红了,他舔了舔后槽牙,半响后笑笑:“别哭了。”
墨柒没应。
虞郎白一下下的摸着她的脑袋:“别哭了,我……”
虞郎白脸扭曲了一瞬,接着恢复如初:“别哭了,我……不碰他。”
墨柒哭的更凶了。
虞郎白摸着她的脑袋,手缓慢的握成拳:“我不碰江寻,不碰他,别哭了。”
虞郎白垂首,盯着她的后脑勺,眼圈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我一根汗毛都不碰他,你……别再哭了……”
墨柒还在哭。
虞郎白笑笑:“再哭,我现在就弄死他。”
墨柒哭的更凶了,这次是嚎啕大哭,扯着嗓子哭的像是个要碎掉的娃娃。
顾向远按了按眉心,示意将人带去房间,等会再处理。
江寻喊了一句:“墨柒,别求他,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墨柒的哭声乍然而止,她缓慢的抬头,接着扭过脑袋看向二楼的江寻。
虞郎白怔怔的看着墨柒的侧脸。
看不清神色是什么样,只能看见斑驳的泪痕还垂在脸颊。
他低头,搓了搓墨柒刚才靠的布料,都哭湿了。
他没什么情绪的用指尖戳着布料。
看着墨柒站起身也没抬头。
在墨柒错身要从他身边走开时,下意识想伸手拽拽她,不过抬了半寸,垂了下去。
墨柒朝前走了几步,在下方看着他,妆花了,眼皮红肿,嗓子沙哑,还在打着轻微的哭嗝,她神色很淡,很倦:“你跳吧。”
她不等江寻开口,接着说,很认真:“你跳吧。”
墨柒笑了,眼底还带着未褪的泪花,笑的全是浓的化不开的疲倦,“你现在站的是二楼,跳下来死不了人,轻则毫发无损,重则残疾,成了残疾没事,我养着你,砸锅卖铁都不会饿着你,对了,我现在站的位置很好。”墨柒朝后退了一步,仰头接着看他:“跳吧,如果成不了残疾,我把你变成残疾,总之,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不管怎么样,都会带你回家,哥。”
墨柒委屈的要死,她不想哭了,尤其是哭的跟她最看不起的沈雪一样。
但控制不住。
墨柒扭曲着脸,拼命按着眼泪:“哥,你别这样对我行不行?别再……别再烦我了,行不行?!我求你了!!”
江寻被人带下去了。
顾向远看了眼墨柒,跟着上楼。
墨柒原地站了很久,半响后弯了弯腰,接着站直,回头看向虞郎白:“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虞郎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很久,“过来。”
墨柒过去。
虞郎白伸手,她弯下腰。
虞郎白一点点的擦拭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手不重很轻,带着比冰箱里更寒的温度,从脸颊往下,在唇边停留了一瞬,接着想松开的时候,墨柒攥住他的手:“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虞郎白对视着她的眼睛。
墨柒的眼睛很好看,虽然哭的很肿,却依旧掩不去眼尾上翘带来的红。
更好看的是,眼睛里满满登登的只有一个他,在昏暗灯光下的他。
特别好看。
他清了清嗓子:“好。”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不用请我喝酒,我答应不碰他,就不会碰。
却还是……想和她喝酒。
能听她说点不值钱的高兴话,看她笑笑。
虞郎白好久没见她笑了。
很想看她笑。
墨柒推着他轮椅转了个弯,对着门口,接着朝前几步,打开大门。
半响后顿在原地。
面前出现的是……墨帧。
墨柒眼睛朝下,看向她推着的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沈雪。
墨柒僵在原地,她眼睛眨眨,接着喉咙滚动,想开口的时候,墨帧打断:“好久不见啊,妹妹。”
门外漆黑的夜中刮进一阵风,冷的刺骨。
墨柒穿的是裙子,后知后觉的起了全身满满一层颤栗。
她缓慢的呼吸,端起笑:“好久不见。”
接着转身看向虞郎白:“你……接着跟我去喝酒吧。”
墨柒嗓子有些抖,她小口的吐气,讨好的开口:“虞郎白……跟我去喝酒……好不好?”
虞郎白怔讼的看着她,有些茫然。
他预料中的墨柒看见沈雪,应该是掉头就走。
墨柒干巴巴的接着说:“你不是喜欢喝冰的手工精酿啤酒吗?我带你去喝行不行?”
墨帧冷笑:“正主来了你还不走,什么意思?当着人原配夫妻的面犯贱?想抢?”
墨柒的拳头缓慢的握成拳。
对。
她想抢。
不管虞郎白的心是几半,她都想抢,就想抢。
哪怕贱,还是想抢。
墨柒不再扭头,僵硬的转身看向虞郎白:“跟我去吧。”
墨柒朝着他走近,蹲下,手捏着他毛毯的角,哆哆嗦嗦的开口:“虞郎白,你跟我去好不好,跟我去啊,我请你喝,你想喝多少钱的都行,你跟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