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的灵魂像是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说我有钱不是我的错，你是成年人了，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决定的，我有说不让你走读，不让你以同居的前提租房子，不让你去酒吧街打工，身为无血缘，人生本该毫无关联的朋友，我已经仁至义尽。

    可另外一半也在说。

    赵小可不知道你有钱，她去家里借衣服时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虞郎白在当家，她不知道你不是从前的你，而你……也没说过。

    她是成年人了，但她开始走每一步前都停下问过你的意见。

    齐鸣怎么样？

    要不要和他谈恋爱？

    要不要追他？

    墨柒脑中不断的响着她对赵小可说过的每一句话。

    似乎站的挺中立。

    却因为对齐鸣先入为主的不算差的印象，一点点的促成了俩人的相恋，而后促成了现在的赵小可。

    但凡在她抬脚前拦一下。

    但凡梁微找上门说齐鸣的事能耐心再多听几句。

    但凡对赵小可再上点心。

    她何至于此。

    赵小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你墨柒脱不了关系。

    墨柒眼前发黑，看着导师磕磕绊绊道：“不要……告诉……虞郎白。”

    随后轰然倒地。

    墨柒住院了。

    心肌炎发作，连呼吸都带着钝钝的痛。

    医生交代静养。

    墨柒托之前的舍友帮忙拿来手机，沉默的看赵小可今天发来的几十条微信。

    长长的六十秒语音不间断的几十秒便会发来一次。

    墨柒只听过一次便没再听了。

    她一直在哭，说以后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不停的问，不停的问，不停的问。

    墨柒要疯了。

    事情发生第二天，赵小可父母来了。

    之前的舍友学给墨柒听，说她父母扇了她很多个耳光。

    起始网站被封了。

    阻挡了学校外的视线，但校内的却阻挡不了。

    这件事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校内给的意见是暂时休学，等结果出来再作研究决定。

    赵小可因为收了钱，结果显而易见。

    舍友叹气：“她大约会被退学。”

    墨柒沉默。

    舍友接着说：“她之前总说，休学的都是傻子，十年艰辛，一朝登堂，休学便相当于碍了登堂的路，如果她不是被碍了路，而是被断了路，以后可怎么办呢。”

    墨柒接着沉默。

    舍友犹豫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需要钱吗？”

    墨柒怔了下：“你们不知道吗？”

    “她不说，就说要用钱，具体为什么用就是不说。”

    这是在保齐鸣。

    舍友接着道：“你是知道的吧。”

    墨柒敛了眉眼，没吱声。

    舍友叹了口气，没再问，但意思很明白。

    你知道，为什么让她为了钱去出卖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帮把手。

    你知道，为什么让她走了这么一条路。

    墨柒把被子掀高，很怕她问。

    舍友最终没问，让她好好养着，接着便走了。

    墨柒住院的第四天。

    赵小可被退学了。

    墨柒心肌炎再次发作，捂着心口疼的死去活来，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连打了两针止疼针也于事无补。

    最后打了个安定，才睡了这些天唯一的一场好觉。

    这个觉睡了很久。

    墨柒悠悠转醒时看到了旁边坐着的形如鬼魅的赵小可。

    眼窝深陷，衣服宽大，像是鬼一样盯着她。

    墨柒额角布满汗水，勉强扯出笑：“你来啦。”

    “你为什么可以睡这么香？”赵小可扯扯嘴角，声音沙哑。

    墨柒沉默。

    砰的一声。

    赵小可扬手砸了茶几上的茶杯，剧烈的喘着粗气：“你为什么还能睡着啊，你这个凶手。”

    “我不是凶手。”

    “那谁是？”赵小可反问。

    那些男人是，齐鸣是，谁都可能是，唯独不该是我。

    墨柒说不出来，手死死的攥着被角。

    赵小可看着她，半响后莞尔一笑，笑出了满脸瘦下来的褶子。

    “我爸妈让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家，说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了，他们现在的儿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墨柒，我没家了。”

    赵小可眼泪往下掉：“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你要赔我啊。”

    墨柒看了她很久，点头：“好，我赔你，但……你要记住一件事。”

    墨柒唇角哆嗦着：“我不是凶手，你变成这样跟我无关。”

    赵小可讥讽的笑笑，什么都没说，却又像说了。

    不是凶手，跟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赔。

    她要一套房子。

    墨柒手里的大钱都理财了，除了每月的利息，暂时取不出来。

    “行啊，那你先给我租套房子，然后再给我给我打张欠条，”

    墨柒心口很疼，看着她的嘴脸心口更疼，却沉默的打了欠条，接着给她转了二十万的房租。

    看着人走后，满头大汗的按玲叫护士给她打止疼针。

    墨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出院当天，恰巧杨凯和梁微来看她。

    瞧见她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梁微皱了眉，支开杨凯，小声问：“虞先生呢？”

    墨柒收拾行李的手僵了僵。

    虞郎白……没联系过她。

    从上次把她拉黑后，一次都没联系过她。

    她没吱声，沉默的把茶杯牙刷往包里塞。

    梁微看她手背上的针眼，有些不忍的红了眼圈，上前强硬的接手她的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说话：“齐鸣休学了，拦不住也劝不住，能说的都说了，他就是要休学，说赵小可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他没脸接着读研，我想不明白，怎么会是为了他？”

    梁微看她无精打采，顿了顿接着道：“他托我给你带句对不起，墨柒，你能不能告诉我，赵小可这件事跟你和齐鸣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墨柒声音很淡：“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夺过行李草草拉上拉链就要走。

    梁微拦住，红着眼圈：“学校现在闹的沸沸扬扬，说是你诱拐她去犯法，说……”

    墨柒打断：“跟我没关系。”

    墨柒撞开他，拎着包走了。

    当天下午墨柒去学校找导师请假。

    导师：“还要请假？病没好？”

    “好了，有点别的事。”

    导师犹豫道：“郎白气坏了吧。”

    墨柒愣了下，接着笑笑：“没。”舔舔后槽牙接着道：“他这些天联系您了吗？”看向钱老：“还有您。”

    “你都住院了，他哪还会有心情联系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