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最常见的是墨小白扯着嗓子嚎，却是只打雷不下雨。
这次却明明白白的看见他往下掉眼泪，一串又一串。
“我不欺负你，也不讨厌你了。”
“我每天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你不是爸妈都不要的孩子，妈咪说了，她说你是她的宝，说你是她的女儿，姐姐，我错了，你别死好不好？”
“小宝贝错了，你别死啊！”
墨川看虞欢迟迟没睁眼，嚎啕大哭，“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妈咪会打死我的！”
虞欢缓慢的睁眼，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墨小白，叹了口气：“活着呢，没死。”
重重的肉疙瘩扑到了自己怀里。
虞欢感觉自己没淹死，可能会被墨小川压死。
墨柒来了。
感谢了将虞欢拉上来的陌生人，接着带两人去医院检查。
全程沉默。
到家后也是，将墨小白丢出了房间，在屋里一言不发，晚饭也不吃。
深夜虞郎白来了，半响后，俩人屋里传来墨柒撕心裂肺的哭。
虞欢倚着房门站着。
慢吞吞的，感觉衣角被拽了下。
低头看见墨小白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虞欢顿了顿，蹲下和他对视，这才发现小孩哭了。
虞欢阔别多年的又一次和虞郎白在一间屋里，似乎是准备好好聊聊。
还有，墨小白。
俩人贴着墙壁站着，墨小白多次脚朝虞郎白身边挪。
被虞郎白眼神不冷不淡的一扫，又退了回去，半响后小声的抹眼泪。
虞郎白没吱声，低头玩手机。
玩了大约半小时，收了手机，翘起二郎腿，冷淡道：“知道哪错了吗？”
虞欢：“知道。”
“哪错了？”
“不该带他去水边。”
虞郎白没吱声，看向墨小白：“你呢。”
“不该闹着去钓鱼。”
虞欢有些诧异，还知道说自己闹着去的，有长进。
虞郎白还是没吱声，从身后抽出虞欢早就买好，却没用过的戒尺。
“手伸出来。”虞郎白声线特别淡，带了点不似刚才的漫不经心，冷默道：“快点。”
虞欢伸手。
墨小白小胖手要伸要不伸。
才三岁的孩子，暑假过完才开始上幼儿园，如果不是虞郎白的基因，可能连话都说不利索。
虞欢有些于心不忍：“爸……”
一句话没说完，墨小白微微蜷着的手掌，被啪的一声打了。
墨小白眼睛瞪大，下一秒就要哭。
“闭嘴。”虞郎白眯眼冷呵。
墨小白闭嘴了，但小声呜咽没停。
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墨小白扯着嗓子就要哭。
“再哭，十下。”虞郎白冷冰冰道。
墨小白不哭了，红肿着眼皮，一抽一抽的可怜的要命。
“手伸出来。”
小屁孩的手被打的背后面了，这会一边可怜的抽抽，一边背着手不愿意往外抽。
虞郎白眯眼冷笑：“爷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墨小白抽的更猛烈的，看着像是要哭晕过去。
这张脸和墨柒太像了，虞郎白有几秒的心软，想起刚才墨柒哭的那样，心又硬了，“伸手。”
虞欢朝前一步：“你要打就打我吧，我比他大，是他姐，该打。”
虞郎白冷淡的睨她一眼：“什么时候男的装死，让个女的出头，这么有出息，当时就该淹死，别被个女的，还是不待见的女的拿命救！”
“爸！”虞欢喊完，墨小白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手颤巍巍的抬起来。
啪的一声。
虞郎白：“墨川，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子汉。”墨川哆哆嗦嗦的说。
“你姐呢？”
“女孩子。”
“为什么欺负她？”虞郎白神色很淡的补充：“墨柒调了河边的监控，你姐差点死前，你说那些她都听见了。”
墨川被打的朝下三寸的手哆哆嗦嗦的朝上抬：“小宝贝错了……”
“男子汉欺负女孩子……你就这点出息吗？”虞郎白说完啪的一声又打了上去。
虞欢看不下去了：“爸！”
虞郎白没再看墨川，看向虞欢：“手伸出来。”
虞欢伸出来。
一下下去。
虞欢手蜷了蜷，很奇怪的，不疼，不像墨小白的手，又红又肿，看着就疼。
“这下给你的有话不说。”
接着。
虞欢连着挨了七八下。
虞欢这才看见，虞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头，用的是手柄的位置。
虞欢被打的有些麻了，主要是站的腿麻。
虞郎白没情绪，她也没情绪，就墨川一直哆嗦，看虞郎白没停，终于嚎啕出声：“你快把她打死了。”
虞郎白停住了，悄无声息的换回那头：“女孩子被欺负了就要反抗，尤其是碰见嘴贱没出息的男的，墨川这种，你就不该救，死了是他活该。”
说着啪的一声，狠打了虞欢一下。
虞欢痛呼出声。
虞郎白支下巴，冷冷清清道：“知道错了吗？”
墨川抱着虞欢的腿：“知道错了，爹地别打我们了。”
虞郎白神色极淡的点头：“行，那来算下一把帐。”
虞郎白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俩人：“你俩可真出息，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让墨柒，你们妈哭成那个德行。”
墨柒哭。
虞欢和墨小白一人被打了六下，接着让罚跪一夜。
虞郎白走后，虞欢翻出云南白药看小崽子的手，都破皮了，一碰便哆嗦，肿的老高。
皱眉仔细的摸了摸，骨头没事，虞郎白控制着力道，伤都是皮肉。
一边给他吹，一边给他上药：“疼不疼。”
捏着的手被抽走：“你给你自己弄吧。”奶声奶气的。
虞欢的乍一看比墨川的严重，青紫交错，其实比他的轻多了。
这会动动手除了有些麻，别的还好。
强硬的拽过他肿的老高的手，接着仔细的给她上药，晚上抱着孩子坐在地板上睡了。
隔天这事就此掀过。
墨柒没再提，虞郎白也没再提，虞欢和墨川也是。
墨小白还是那样，对着虞欢混不吝的，却再没提过爸妈不要她之类的话。
虞欢撇嘴，礼尚往来的将他挨揍的次数写少了几回。
八月底。
墨小白要回家去上幼儿园的前几天。
虞欢带他上街买零食。
很突兀的，被个女人拦下了。
虞欢以为自己早忘了沈雪长什么样，毕竟好多年，梦中不曾见过，现实中亦是，真的面对面了，才惊觉，从来没忘过。
因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