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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1034金本位
    “你就是王杲。”

    俘虏里就一个人抬头,所以小皇帝很容易就知道人是谁,随即追问道:“就是你不断发兵侵扰我辽东边镇,屠戮大明子民,为什么?

    当年我大明好心接纳尔等在关外居住,想不到尽是一群狼子野心之辈。

    你也别说我大明对尔等薄待,若是不服王化大可回到北方家乡去,我看伱们就是一群不知礼教之辈。”

    似乎没什么兴趣,小皇帝朱翊钧又坐直身体,对着下面说道:“张师傅、魏师傅。”

    “臣在。”

    “臣在。”

    张居正和魏广德同时向前半步答应一声。

    “内阁下去议一议,女真诸部不知礼教,吏部应挑选教谕北上入女真各部,教化粗蛮,让他们懂的我汉家文化,学会礼义廉耻、上下尊卑之道,可否?”

    小皇帝朱翊钧对着下面大声说道。

    下面的张居正和魏广德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知道这话不是对方教的,那要么是宫里教的,要么就是

    “臣等遵旨。”

    两人没时间思考,下意识答道。

    等张居正和魏广德退回朝班后,献俘大典继续进行。

    此时的俘虏都面北跪于午门之前,等待朝廷对他们的发落。

    整个程序上,都没安排给王杲说话的机会。

    实际上,为了防止他们在御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进宫时所有俘虏都已经被灌了一种让他们咽喉麻木的药水,他们就算想说话都是不能。

    即便发声,也不过是哼哼唧唧不知所谓。

    这些事儿,魏广德知道,可是城楼上的万历小皇帝可不知道。

    他在说教了王杲一通后,看他不敢答话,还以为被他气势所慑,心里正高兴着呢。

    场中只是安静片刻,就由刑部尚书王之诰出班,走到午门之下向皇帝行礼后,朗声道:“启奏陛下,刑部对逆酋王杲及所部所犯罪行进行查核,逆酋王杲自嘉靖年起不断袭扰我大明边城,杀戮甚重.

    臣刑部尚书王之诰,奏请将逆酋及帮众斩首,合赴市曹行刑,请旨!”

    王之诰对王杲所犯罪行进行控诉,最后说出刑部请求行刑的意见。

    说完,王之诰从袖筒中拿出奏疏,双手呈上高于头顶。

    有一旁小內侍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奏疏,快速送到城楼上。

    此时,整个午门内外安静异常,都在等待口含天宪的皇帝对逆酋王杲急部下的处置。

    虽然,大部分人事先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这些人因为都参与过攻明的战事,手上都沾染汉人的命,所以都会被处死以震慑宵小。

    不过,一切,都要从小皇帝口中说出才算。

    接过奏疏,翻开,快速翻看后,小皇帝朱翊钧终于动了,他站起来,走下御座,走到城墙边,看着下面众人高声对王之诰说道:“拿去。”

    “拿去.拿去”

    随着皇帝话音落下,先是八人金吾将军大吼,之后是十六人,再然后是三十二人异口同声高呼,这样一步步传递下来,最后三百六十位金吾将军以最高的声音高呼“拿去”。

    午门外广场独特的三面包围的设计形成了一个非常良好的聚音效果,“拿去”之声在广场上回荡,也逐渐感染了在场勋贵、百官的情绪。

    不知是谁带头跟着大喊,勋戚大臣随之附吼,“拿去”。

    声震如雷,天威赫赫。

    俘虏们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

    在周围不断的呐喊声中,王之诰向后大手一挥,早就排在最后的百余名刑部差役就一拥而上,从献俘校尉手里接管这些俘虏,押着就往外走。

    行刑,自然是交给刑部执行,而不是宫廷禁卫行刑,这也是万历皇帝说的是“拿去”而不会“准奏”的原因,这是把他们交给刑部行刑。

    按照大明朝一般的献俘仪式的流程,依律受刑的俘虏在西厢面东而立,等待交付行刑官行刑。

    如果皇帝有恩典,打算予以释罪,承制官则前往御道跪请处理方法,再把俘虏由东厢押着往南行走至宣制官员西侧站立。

    不过这次,显然根本就没人为王杲等人求情,所以自始至终都是在西厢面东而立。

    对于精通《大明会典》的官员来说,这点他们早就注意到了。

    虽然明朝皇帝也常常会为表示天朝上国的仁爱包容之心,而进行宽恕、赦免俘虏,不过那都是永乐时期的事儿了。

    永乐皇帝主力的三千营,可不就是由投降的蒙古人组成,虽然未必走了这样的献俘大典。

    随着所有战俘被刑部带走,准备行刑,万历皇帝也下了午门。

    献俘大典可不是只有这午门献俘和处置的一场秀儿,小皇帝朱翊钧接下来还要返回皇极门,接受百官朝贺,之后是祭告郊庙,遣公徐文璧、侯陈良弼、驸马都尉许从诚各行礼,收回酺醢果酒还要颁赐辅臣。

    这些,都是既定流程。

    若是皇帝成年,按制今晚还会在皇宫大办酒宴庆贺。

    不过皇帝年幼,这些自然都被取消。

    一整天时间,京城各处都很热闹,不过最热闹的莫过于西四牌楼。

    西四牌楼是西四的全称,它与皇城以东的东四牌楼相对称,是北京城两个重要的交通要道和繁华商业街。

    牌楼又名牌坊,是城市的装饰物。

    据史书记载,明永乐年代建设北京城时,就在东四、西四、东单、西单、东、西长安街等处建有牌楼,这种布局使北京城更加雄伟壮观。

    城市牌楼对老百姓来说,是行路辨别方向的标志。

    西四牌楼处是东、西、南、北相同的十字路,每个路口各建一座四柱三楼式描金、油漆彩画、木结构的牌楼,檐下有如意斗拱。

    据《京师坊巷志稿》记载,南、北路口的牌楼上都书“大市街”,东路口牌楼上书“行义”,西路口牌楼上书“履仁”。

    明代的北京刑场“西市”,也就是今天西城的西四。

    毫无疑问,本来就是大市街,来来往往行人本来就多,再加上今天刑部在此处决逆酋,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可不就把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不过这些,和朝廷上的大人们关系不大,也就是刑部为此事忙活。

    不过也是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出差错。

    典礼过后,魏广德回内阁继续处理公务到下午散衙,这才坐着轿子回到府中休息。

    吃过晚饭,考校了大郎的学问,魏广德就回到书房看书,打发时间。

    “咚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魏广德随口就说道:“进。”

    房门被推开,张吉快步走了进来。

    “有事?”

    魏广德看到是张吉,随口就问道。

    “老爷,外面刘指挥求见。”

    张吉小声说道。

    “谁?”

    听到张吉说刘指挥,魏广德一时没反应过来,放下书看着他。

    “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刘指挥,说是有要事禀报”

    张吉小声说道。

    “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去内阁说,要这么晚了上府里来?”

    魏广德嘴里喃喃低语一句,随即还是点点头说道:“带他进来吧。”

    “是。”

    张吉答应一声,转身就出了书房。

    不多时,一身便服的刘守有就被带了进来。

    “参见魏阁老。”

    进屋,刘守有先向魏广德施礼。

    “起来说话。”

    魏广德开口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不管怎么说,刘守有官职特殊,掌握的是锦衣卫,这可不是一个大臣可以染指的部门。

    虽然刘守有靠过来,魏广德也答应帮他,但平时都不敢过多接触。

    就算要刘守有办事,可也是国事,思虑过后还主动向宫里进行报备。

    为什么这么做,还不就是担心以后被人拿出来指摘,不好解释。

    “先前下官收到一份密报,是从倭国发来的。”

    说话间,刘守有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过来。

    魏广德知道,这应该是抄录的文字,毕竟原件肯定是要保存在锦衣卫文档库留档。

    不管是报送宫里还是其他,都是只能抄录一份送来。

    魏广德好奇之下,接过刘守有递来的纸条,不过还是挥手让他在一边坐下说话。

    等他快速看完纸条上的文字后,有些惊讶的问道:“思云,这有什么不妥的?”

    上面的所谓情报,在魏广德看来,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是提到锦衣卫密探进入倭国后发现有大明商品流入倭国,而他们秘密追查后发现是来大明交易的佛郎机人带来的。

    “思云,佛郎机人从我大明采购货物,至于这些货物最后销往倭国还是带回西洋诸国销售,我们把货物卖出去了,就很难再监管。

    只要不是有大明海商私自跑倭国,就不算什么。”

    魏广德其实只是很简单的浏览了一眼,并没有看的仔细,所以这么说,似乎也没有出乎刘守有的预料。

    不过,刚坐下的刘守有已经起身,正要对他说话,门外丫鬟送来茶水。

    于是刘守有又坐下,等人放好茶水出去后,这才又起身对魏广德抱拳道:“阁老,一开始下官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过你看最后几段话。

    下官虽不明就里,但终究觉得不妥,所以才斗胆这个时候过来找阁老。

    下官才疏学浅,看不透其中玄机,还望阁老知晓,或许能明白其中道理。”

    “最后.我看看。”

    魏广德纵奴偷偷搞起往倭国的海贸,所以他其实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朝廷发觉关于倭国那边商业的消息。

    “对了,这情报是从何而来,我记得并没有安排锦衣卫查探倭国。”

    魏广德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是下官派往朝鲜的密探,发现朝鲜有商人和倭国进行交易,所以跟船过去发现的。”

    刘守有急忙解释道。

    “哦。”

    魏广德只是随口应了声,就把视线转移到最后几段话上,不过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字条上提到的事儿,其实他都知道。

    不过从刘守有手里拿出来的,情况就略有不同。

    因为字条上讲述的内容,有些他也没有听人提及过。

    那就是,佛郎机人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夷人在倭寇进行贸易,他们的交易货币主要并非他所熟悉的白银,而是黄金。

    以前,魏广德都以为白银应该是这个时代国际贸易最主要的交易货币,他手里就有西洋人制作的银元。

    也因此,他也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他还曾经因为手中的银元,盘算过重组内外廷的制币局,在制造铜钱之外,还要制造银币。

    想想,七八成银子抵一两,朝廷净赚两三成,刨开成本,至少还有一成以上的利润。

    朝廷一年现金收入约二百多万两,若是这些现银全部制成银币再放出去,等于每年朝廷增收二十万两银子。

    这对大明朝廷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

    只不过看到字条,魏广德才知道,夷人把银子送到大明,而他们带走的商品换取的不止是白银,更多的居然是黄金。

    是的,夷船在倭国销售大明和其他地方的商品,要求优先用黄金交易。

    倭国虽然黄金多,可交易商手里当然也是不充足的,所以一般都是部分黄金部分白银。

    这种交易方式已经持续很长时间,导致现在倭国金银比价从许多年前的一两黄金换六七两白银到现在可以换到十两白银。

    白银贬值如此之多,可夷人依旧选择从倭国运走黄金。

    实际上,他们从倭国带走的白银,也大多运往大明购买各种货物,其中据说也有许多黄金。

    看到这里,魏广德心里一惊。

    很简单,魏广德知道大明和倭国黄金白银兑换有问题,可是他只把这当做一个套利的空间,却没意识到夷人是把大明和倭国都当做套利空间。

    这说明什么?

    自然是西洋诸国的黄金价格更高,他们不仅要大明一比七的黄金,还要倭国一比十的黄金。

    想到后世世界贸易中,很长时间里都是金本位而并非银本位,魏广德似乎已经嗅到了其中的味道。

    大量的白银被留在东亚地区,而他们则大量收集黄金。

    将来,只要稍微变动金银价格.

    这不就是一场明朝版的货币战争?

    现在大明和倭国还有大量黄金存在,等把东亚的黄金吸干了,全球白银运到大明,金价只要稍微变动到一比十五,等于直接让大明资产贬值一半,若是继续贬值到一比三十.

    “啪。”

    魏广德下意识的一巴掌排在书案上,声音之大让外面候着的张吉都探头往里看。

    向张吉挥挥手,魏广德稳住情绪冷静片刻才看向刘守有问道:“其他地方密探可有消息传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