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阁主的话语中,透露出警告之意。
她与三帝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秉性。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会对乾罗界下手。
但是时间一长,若许春娘不伏法,他们绝对会拿乾罗界开刀。
许春娘深深地看了天机阁阁主一眼。
“是你,让我陷入了此等境地。”
“是我,我承认我的手段有些偏激,而且事先没有过问过你们这些种子的意见。”
天机阁阁主并不否认自己做下的这一切。
“服用玄木果,确实是会增加领悟圣人之心的难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服下玄木果后,完全没机会领悟至人之心。
然事已至此,你也不希望天地之间,所有与你相关的亲眷友人,都就此消失,且永无转世之机吧?”
这一刻,许春娘只觉得,眼前的天机阁阁主,比三帝更可恶。
虽然她心里清楚,哪怕天机阁阁主所说的事成为了事实,错也不在她,可她仍不愿看到那样的事情出现。
或许,在天机阁阁主挑选种子的时候,早已算透了这一切。
而她纵然修行至了大罗金仙,也逃不脱他人的摆布么?
许春娘心中闪过一丝怅然,她不禁回想起在桃源村中的生活,那里岁月悠长、与世无争,没有复杂的人心,没有外界的尔虞我诈,让人能够沉下心来,感悟修为的真谛、感悟天地万物之本源。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桃源村,过那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
见许春娘许久都没有动作,天机阁阁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你还在等什么呢?还不速速取出玄木果服下?”
许春娘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天机阁阁主。
“你既然选我为种子,所行之事,应该不止是传授三剑、以及指点我去阴界往生池这么简单吧?
我想知道,你究竟插手了我多少人生?
在往生池突破金仙的那次,我本没有做好突破大罗金仙的打算,是你暗中引来替我更多的功德之力,助我突破到了大罗金仙之境吧?”
天机阁阁主沉默片刻,“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本就具备突破至大罗金仙境的资质,我不过是让这一切提前而已。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怪不得我总觉得,自我飞升后,这些年的修行出奇的顺利,原来是你在我身后,替我扫清障碍啊。”
许春娘意味不明地笑了,“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插手我的人生吗?你所谓的为我好,不过是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罢了。
除了这些之外,我想知道,你到底还做过什么?”
见天机阁阁主默然不语,许春娘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一桩桩往事在她脑海中浮现而出。
那些她不曾深想的过往,回想起来,背后似乎都有着天机阁阁主的身影。
“与和光上人的战斗,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许春娘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发现山灵和水灵,偏她发现了?
而今细思起来,山灵同她说不少与无名氏有关的话,一切都有迹可循。
或许,让她同和光上人打一场,顺便检验她的实力,正是天机阁阁主的目的。
天机阁阁主避而不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又何必在意其中的过程。”
许春娘冷冷一笑,果然如此么?
好一个天机阁阁主,真是算无遗策!
许春娘看向天机阁阁主,眉眼一派冷然。
“我收回先前说过的话,这一切非我所愿,我根本就不欠你任何因果!”
天机阁阁主隐藏在黑袍下的面容微微一变。
“你答应过我,说要帮我出手三次的,你想反悔?难道你就不怕三帝的报复吗?”
许春娘淡声解释道,“我为你出手三次,是为了偿还你的恩情,可是你对我的所谓恩情中,掺杂着利用和算计,若非我命大,我早就死在三昧真火之下了。
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自然也不存在偿还恩情一说。”
“说这么多,你还不是想反悔?
许春娘啊许春娘,我可真是错看了你,你不仅自私自利,还是个忘恩负义、言而无信的小人!”
天机阁阁主语气骤然变得低沉。
“没有我传下天地人三剑,你能在灵界的万族试炼中,为人族争取到那么高的排名吗?你能一次次地在生死危机中逃出生天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提升你的实力,没有我的指点和帮助,恐怕你这会儿,还是个小小的天仙!”
“错了,从一开始,你就彻头彻尾的错了。”
许春娘平静地看着天机阁阁主,“我很敬佩你的想法,但你的做法,我不敢苟同。
我可以服下玄木果,与你一同对付三帝,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
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从此一笔勾销!”
说着,她起身门外而去。
“慢着!”
天机阁阁主终于动了,她身形一晃,拦住了许春娘的去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隔着黑袍,许春娘都能感受到,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承认,我在暗中引导了许多事情,改变了你的命数,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有今日之修为和成就,离不开我的布局与暗中的引导?”
天机阁阁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所拥有的一切,修为境界、修炼资源、甚至是某些关键时机的出现,都是我精心策划的结果。你真的以为,单凭你一个从小千世界出身的凡人,能在短短几千年内,修炼到这一步吗?”
看着拦住去路的天机阁阁主,许春娘面不改色,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也承认,我走到今天,的确有你安排的因素,但我修为至今,并不全然取决于外在的赋予,更多的是自我挣扎与成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