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凝慢慢放下举至半空的手,抿唇低低说了声,“等我回来。”
宋祈夜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但看她要走,还是不受控地伸手拉住她。
她回眸看着宋祈夜,轻叹口气,“阿夜,我会回来的。”
易连心看着她,幽幽说了句,“九儿,说话要算数。”
她嘴角象征性的向上扯了扯,“恩,当然。”
她目光深深地看向宋祈夜,宋祈夜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初九凝轻轻收回自己的那只手,然后转过身,目光复杂的在他们每人身上流转一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觉得算了。
她微微低下头,轻吐口长气,转身迈步向越安走去。
小雪人悬浮在她头顶上跟着:此时此刻,我不禁想吟诗一首,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初九凝垂眸,目光涣散的看着地面,心情沉重。
之所以想说什么,最后又还是算了,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去,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说什么等她回来,她会回来,终究只是为了稳住他们而哄骗的话罢了。
既然都是不能实现的哄人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她走在红色地毯的中间,而地毯的两端,一端是八个大佬的注目相送,一端是越安和越池。
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日大雪纷飞里,她站在城墙上看着披着黑氅的居临渊站在城下,他手拿着她遮面的黑纱,抬眸向城墙上的她看来的目光......
想起那个夜里,她从天而降把要欺负玲珑的痞兵斩杀,少年的落梨满目震惊盯着自己的目光......
想起圆月下,她和越池坐在被海水环绕的礁石上,他满眼爱慕,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目光......
想起她从树上翻下来,然后把白玉压在身下,他惊愕不已的目光......
想起她伸手拉住和清王一起掉下去的宋祈夜,他眼睛泛红,热泪闪动的目光......
想起风和日丽的一天,她手枕着头在树下闭目休息,阎修轻柔的唤她“师姐”,她睁目,便对上正伏在树上阎修盯着她看的目光......
想起玄灵子温柔的拿过她的手,将自己亲手炼制的手链交到她掌心而隐隐含笑的目光......
想起她每次在台上激情宣讲时,易连心站在民众中,抬头吃吃望着她的目光......
想起她被师尊罚去普通课堂学门规,每次师尊巡视时和她对望舍不得收回的目光......
她这才恍然,原来她和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
可惜,人生这条路她不能再陪他们走了,她的任务即将完成,她庆幸自己不辱使命,终于走到这一步。
但又深深遗憾,以后她和他们再不会有交集。
心酸涌来,终是染红了眼眶,凤凰花瓣接连涌出,翩翩落在了脚下。
越安仰头看着慢步走到自己身前的初九凝,“娇儿......”
初九凝缓缓蹲下身,目光疼惜的看着他,伸手替他擦去嘴边的血迹,苦涩道,“哥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越安冰冷的手抓住她温热的手亲了亲,“娇儿,对不起,对不起......”
像个局外人一样的越池,看着郎情妾意,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人,胸口一时憋闷到呼吸都困难。
他默然站起身,退后两步,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
初九凝浅浅微笑的看着越安,“哥哥可以继续唤我小雪,轩辕雪也的确是我的名字。”
越安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恩,但我更想叫娇儿,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娇娇,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娇娇。”
白玉整个大无语的翻个白眼,心里默默骂了句“恶心死了。”
居临渊,阎修和落梨也是冷冷鄙视,他们看越安就是故意说这些要恶心他们。
“娇儿跟我走,跟我走,好吗?”越安几近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初九凝抿唇低头,沉默不语。
越安紧紧抓住她两只手,盯着她的小脸,目光含笑道,“我的娇儿穿喜服真漂亮。”
他抬手,轻捧她小脸,凑唇吻了上去。
白玉看得一下捏拳就要冲过去,但被居临渊拉住了。
白玉忿忿不平,一副“这你也忍”的神情瞪向居临渊。
居临渊目光无奈的看着他,轻不可闻的叹口气。
越安捧着她的脸,各在她脸颊两边亲了口,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因为怕把血腥气过给她,所以他忍住只轻轻啄了下就离开了。
初九凝缓缓抬眸,和他四目相对,问,“哥哥,你爱我吗?”
越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微笑道,“恩,很爱很爱,我爱轩辕雪,就算轩辕雪是初九凝,那我就爱初九凝。”
她抿抿唇,“那你不介意我曾和越池......”
越安一下抓紧她的手,“人不要总抓着以前不放,我只想要娇儿的现在和未来,所以你放过我哥吧,尽情来祸害我好不好?”
初九凝不禁一下被他逗笑,越安微笑,用撒娇的语气道,“娇儿,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冷。”
初九凝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因为受了伤所以感觉冷,她展开手臂把人抱住。
越安轻轻把下巴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朝看过来的八位大佬挑了挑眉,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大佬们个个看得咬牙,好气啊,这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然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此刻初九凝满脸震惊,承受着钻心之痛。
她双臂颤抖,忍着心口的剧痛,松开越安,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一把匕首正插在她心口上。
整把匕首只剩刀柄还露在外面,可见下手的人没有一点让她活着的意思。
她嘴唇颤抖,凤凰花瓣簌簌而下,满眼错愕、惊讶、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他俊俏脸庞的脸上带着几处擦伤,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轻轻问,“疼吗?”
疼,好疼。可是她说不出来,唯有凤凰花瓣飘个不停。
他眼底一片冷意,嘴角讥诮的勾了勾,“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哥当时被你生剜龙魄时有多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