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市一家靠近飞机场的咖啡店里,已经挂上了打样的牌子,店里只有宴冬易一个人坐着,连服务员都出去了。
宴冬易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乌黑的发,俊朗的五官。在路人的眼中,始终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下来一对人影。
明明是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了,他却感觉不认识了。
池烟一下车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宴冬易,没有了那种恐惧,反倒是等待宣判前,那种知道结果的平静,她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金都在看见宴冬易的一刹那,眼中也是无尽的愧疚。
池烟跟着金都一起进去的,看着金都坐在了宴冬易对面的椅子上,她想要顺其自然的坐在宴冬易的身边,但却在最后一刹那愣住了。
桌上放着三杯咖啡,一杯在宴冬易的面前,两杯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原来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池烟慢慢的坐到了金都的身边,三个人平静的有些诡异。
宴冬易看着池烟终于开口,“本来想点你最喜欢的芒果汁的,可惜这里没有,给你点的拿铁,可能已经凉了。”
池烟眼圈含泪,“冬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现在打她骂她,她都能认,但就是这种一如往昔的关切,却句句如刀。
宴冬易没有看她,只是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金都,“什么时候的事情?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发生的一切吧。”
金都将一切都告诉了宴冬易,没有半点的隐瞒。
当听到第一次是因为误会金都进错了房间之后,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懊悔,他不敢想象自己那晚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他听到金都是如何威胁池烟的时候,甚至带着她回家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双拳紧紧的握着,像是准备着随时上来打人。
最后宴冬易看向池烟,“是他一直在威胁你的,对吗?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他?”
池烟用手指揩掉脸上的泪,嗓子里像是卡了鱼刺,一开口便泣不成声,“不爱。”
宴冬易再次咬牙切齿的看向金都,像是看着一个有杀父之仇的人,“那你呢?喜欢她?”
金都拿着勺子搅动着咖啡,明明已经凉透了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宴冬易在这一刻彻底破防了,一下子将他面前的咖啡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怒吼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金都,我认识你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无耻的混蛋。”
“那就怪她自己。”金都扯开他的手,用手指着池烟的脸,“你知道她爹是谁吗?我在她家见过那个男人的遗照,就是当初那个换了我妈药剂的司机,就是那个无耻的贼。”
宴冬易知道这件事,他记得当初那个小偷被送进了牢里,但好像得了什么绝症,提前放了出来,但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池烟的父亲。
他听说过池烟的家境不好,父亲对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好,还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池烟忽的站起身来,好似傻子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原来他死了还要连累我。”
金都和宴冬易不解的看着池烟在这一刹那崩溃。
“他根本不是我爹,我跟他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池烟满是恨意的看着金都,“当初我妈未婚怀孕,怕村里面的人笑话,我以后也不好上户口,便随便找了一个混蛋嫁了,两个人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什么?”金都彻底懵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去我们村里打听打听,我为什么没有上大学,为什么考了全市第一的我落的现在这个下场,就是因为他诈骗,骗了亲戚朋友不少的钱,我家里的钱都被人抢走了,还有我的录取通知书也被人给撕了。”
那时候池烟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连去买袋大米都要看人的眼色。
宴冬易也没有想到她曾经经历过这些。
“我巴不得关他一辈子,你放他出来干嘛呀。”池烟崩溃的哭着,“他得了绝症出来,回家就折磨我们母女,非要我们给他治病,我没有办法,背着他去大街上跪着跟人要钱去。”
金都从未这样恨透过自己,这个命苦的一个姑娘,若是能安安稳稳的嫁给宴冬易,至少她后半辈子能平安喜乐,却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别说了。”金都眼睛红的像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宴冬易一拳头狠狠的揍在了金都的脸上,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里的恨意,“你满意了吗?你看看你做的一切!亏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金都,你就是个混蛋。”
金都没有挣扎,悔恨和愧疚几乎将他给湮没了,“宴冬易,你打吧,这是我欠你们的,我该还。”
宴冬易的拳头还是在最后一秒停下了,曾经过命的兄弟,从来没想到过会到了今天的地步。
金都转头看着池烟,“你恨透了我吧。”
池烟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这样可以吗?”站在池烟的身边的金都忽然将身边的椅子推开,然后慢慢的跪到了她的面前。
这下不但池烟,就连宴冬易也惊住了。
金都是什么样的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的骨子里就没有卑微这两个字,哪怕是他亲妈死了,他连一个头都没有磕,而此刻他竟真的跪在了池烟的面前。
高傲如他,竟然此时真的跪下了。
他僵直的背,双手垂了下来,眼中满是自责,“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池烟看着他,眼中已经没有泪了,“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你起来吧,这有什么用?我跪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过的这么惨。”
金都慢慢的站起身来,面色惨白。
“要是他不要你了,我娶你,你将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都看着她,“我会倾尽一生补偿你,照顾你,哪怕你这辈子不爱我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