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片浓雾,桃栀大胆地跨出一脚。
这一脚落地的下一秒,周遭场景迅速转换,富丽堂皇的雕栏画栋间,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往来穿梭。
一名头顶大牡丹花的半老徐娘从桃栀侧方快步走来,拿绣花团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眉不见眼:“倾小娘子来啦~快快里面请!”
桃栀猛地朝远处用来打光的一大面花框铜镜瞅了一眼,没毛病,明明还是自己的模样,可为何名字却变了?
正诧异间,如潮涌至的陌生记忆冲入脑海,吓得桃栀差点扭头就跑。
这里是风花雪月至尊场所,燕国帝都最顶级的青楼:百花楼。
自己是燕国左相之女倾欢。
这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左相,并非是她老爹,而是她的老娘倾城。
因为这是一个女尊世界!
桃栀忽然明白了老狐狸对此秘境的描述:阴阳颠倒。
所以等桃栀回过神来再看向那些莺莺燕燕的时候,桃栀差点原地裂开:全是男子!
虽然穿得花花绿绿、配饰摇摇晃晃、脸上红红粉粉、姿态婀娜袅袅,可他们确实都是男子,而根据倾欢的记忆,她时常光顾百花楼,是为了一位名叫北雁的淸倌儿。
北雁?
没错,就是你!
虽然桃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直接成为秘境里这个叫倾欢的女子,而不是以外来者的身份、旁观者的角度探究北雁的过去,但来都来了,身份给也给了,就当上回的剧情秘境一样,重在参与吧!
于是桃栀很快调整角色,冲着老鸨朗声一笑,直接开问:“我家雁雁小宝贝呢?”
老鸨还真叫徐娘,闻言,拿团扇掩嘴,冲她笑得神秘莫测:“哎呦,倾小娘子急什么,今儿是选花魁的大好日子,雁雁当然要做一番准备,一会儿比赛开始,你便能见到他了!”
说起比赛,此时的百花楼张灯结彩,钟鼓乐队正在热场,前来围观的娘子们,一个个财大气粗,光看身量就比桃栀壮好几倍,桃栀很快就被挤到了角落里。
桃栀黯然地叹了口气,她的玲珑小巧在灵宇大陆就被歧视,何况来了这个女尊世界。
女尊世界里的女子大多魁梧雄壮,就譬如倾欢她娘倾城,光是走路都能气震山河。
当年倾心于她的少年从燕国帝都排到邻国长城,最终花落她老爹钱苟华的老钱家。
老钱家是燕国数一数二的富商,那富可敌国的财力,到了倾欢老爹钱苟华这一代,已经拿银票当草纸擦屁股用了,实在是名副其实的“钱够花”!
所以倾欢每个月从她老爹那儿讨的零花钱,也是挥霍无度,这便养成了逛青楼的恶癖。
毕竟在男人身上花钱,那是无底的,买包、买鞋、买衣服,帝都无人能及倾欢给北雁的多。
扯远了,话说倾欢的身材,可算是她最自卑的弱点。
依照她老娘倾城的体格,加上她老爹的大腹便便,怎么也不至于生出倾欢这么个小东西来,要不是倾城确定是自己十月怀胎产下的宝贝女儿,她都自我怀疑倾欢是捡来的。
不过桃栀有一点挺好奇的:自己是进入这个青楼秘境后才取代了倾欢这个角色,所以现在的倾欢,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是她桃栀。
可这个秘境原本的倾欢,难道也和桃栀生得一模一样?否则倾欢记忆里的自己,为何也是桃栀这般模样呢?
桃栀越想头越大,干脆放弃不想了。
何况此刻一楼的人越来越多,小小的她被挤得完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好斥巨资在二楼包了个正对舞台的雅座。
今日陪着她来的,是她的男仆轩轩,轩轩生得眉清目秀,说话也细声细气,照顾人更是体贴入微,深得倾欢喜爱。
方才轩轩去后院为她打探过了,今日争夺本年度花魁的一共有三位,分别是宇文珏、昊然和北雁。
“没想到这个昊然也在。”轩轩酸溜溜地哼唧道,“想当年小姐还小,第一次逛百花楼,正巧碰上昊然出售自己的初夜,小姐没搞明白规则,豪洒五千两白银买下昊然的第一夜,却只是和昊然闷在屋里头打了一整晚的弹珠,真是亏大发了!”
轩轩不提这事倒也还好,一提起来,桃栀翻了翻倾欢的记忆,顿时囧得脚趾扣地。
想当年,倾欢才九岁,正是玩布娃娃和吃糖人的年纪,逛大街路过百花楼的时候,瞥见里头动静挺大,便好奇往里走了一圈。
听说今日出售那个叫昊然的十三岁少年的第一夜,倾欢对昊然一见倾心,以为花钱就能买回家当玩伴,凭一己之力,把昊然初夜五百两的价格抬到了五千两,在座无人能敌,倾欢便拿下了昊然……的第一夜。
就在她准备欢欢喜喜将昊然领回家的时候,昊然却羞羞答答地将她牵进了自己的闺房,并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原本裤子也差点脱了,要不是倾欢及时制止的话。
倾欢说:“不必看了,我当初买轩轩他们的时候也没有要求看身体,又不是买肉。”
倾欢以为买昊然和去奴仆市场买奴仆一个道理,挑中后付钱领回家就可以了。
可昊然却红了脸,还反问她:“不是买肉吗?”
“害!”桃栀抱住脑壳,不忍再回忆了。
倾欢的记忆是深深扎根在她脑海里的,她想回忆哪个桥段,意念一动,流畅得就仿佛电影回放,连当时昊然的微表情都无比清晰。
更要命的是,自那以后,昊然就跟缠上了倾欢似的,明明没有献出自己的初夜,却假装献出了自己的一切,逢人就说自己是倾小娘子包下的人,让九岁的倾欢的名号,一下子在烟花界打开了格局。
九岁的倾小娘子就已经开了荤!
其实明明到现在十七岁了也没开荤的倾·桃栀·欢,很想告诉大家:我是清白的!
“来了来了!三位美人下来了!”
楼下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桃栀定睛一瞅,从三面方向延伸到一楼舞台的楼梯上,缓步走下来三位半遮面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