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漂亮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把自己妹妹给生吞了?”
桃栀因为埋在北雁怀里,加上受了惊吓又胆颤,声音闷闷的,“王美丽的肚子都被剖开了,要知道里面还有……呕!早知如此,我昨天还不如将她弄死算了,至少她死得没有痛苦……呕!”
感觉怀里湿漉漉的,北雁忙将桃栀提了起来。
桃栀抹了把脸:“莫慌,我胃都空了,我干呕呢!”
北雁这才注意到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原来是被吓出了一身的汗,小脸都惨白惨白的。
“就你这胆量,昨天还想着杀人?”北雁讥讽道。
“我并非看不了这等血腥场面,再血腥的我都见识过,只是虎毒不食子,所以姐毒不食妹,亲姐姐把亲妹妹宰了吃掉,确实令人恶心,雁雁,你是怎么做到看一个时辰毫无感觉的?”
北雁淡声道:“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王漂亮身上,你不觉得这个人……不像人吗?”
北雁话音一落,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把镰刀来。
这估计是他去后院工具柜里淘来的,一把割麦的镰刀,倒也锋利。
“她刚下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小王的惨叫声,但我谨遵你的命令,所以没去找她,错过了救她的最佳时机,后来隔壁没了动静,我才好奇地爬上墙头看了一眼,当时王漂亮正在拆骨撕肉,小王还没死透,朝我望来一眼,那目光我印象深刻,求我给她报仇,我便回去找了一把镰刀,可是……”
北雁垫了垫手里的镰刀,目露忧色,“我是男子,身娇体弱易推倒,迟迟不敢动手,如今你来了,这件事便交给你吧。”
他将镰刀郑重其事地桃栀手里一放,眼神里充满期冀和信赖。
桃栀撇了撇唇角,笑得很干。
身娇体弱易推倒么?刚才提溜我的时候气都不带喘的!
因为谨遵我的命令所以错失救人的良机么?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桃栀握了握镰刀的手柄,侧首睨了眼王漂亮,深吸一口气,深吸两口气,深吸三口气……
“你到底行不行?”
北雁终于忍不住问道。
桃栀面部肌肉紧绷,眼底腾起杀意:“女人,怎么能说不行?”
她抡起手臂,举着镰刀,在空中狂甩,甩出了模糊的虚影后,猛地脱手。
镰刀呈直线,势如破竹,直击王漂亮后背,快准稳狠,戳穿了她的心窝子。
桃栀挑眉:“成了。”迅速从墙头跳下去,走入了王美丽家的院子。
王漂亮保持着骑跨在王美丽尸身上的姿势不动,背后的镰刀也不动,没有血从伤口处溢出,桃栀便想过去将镰刀拔出来,届时一定会血流如注喷涌吧?
就在桃栀的小手刚碰到镰刀柄时,王漂亮突然站起、转身……
吓得桃栀扭头就跑,撞上北雁坚实的腹肌。
镰刀刺穿心脏都没死?
桃栀简直不敢再看,所幸北雁也已经从墙头上下来了,桃栀还能再度埋入他怀里,当一颗鸵鸟桃。
“你应该砍掉他的头。”北雁的声音淡漠地从桃栀头顶传来。
桃栀双臂禁锢北雁紧实的腰身,两腿一缩,直接离地,将自己整个挂在了他身上。
北雁往前走了两步,绕到王漂亮身后,抽出那柄镰刀,手起刀落。
尚未反应过来的王漂亮脑袋应声滚落在地。
这一过程桃栀没敢睁眼,等她睁眼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颗干巴巴的肿胀人头。
全程没有桃栀想象中的鲜血狂飙、喷涌如注。
桃栀甚至在王美丽的新鲜血味之外,嗅到了一丝腐尸的腥臭。
看着王漂亮脖子处整齐的切口,桃栀忽然顿悟:“这是一具死尸……”
桃栀说的不是现在的王漂亮,现在的王漂亮脑袋都分家了,自然是一具死尸了,但桃栀说的是在此之前的王漂亮。
从江南回来的王漂亮,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死了不知多少时日,却还能走、能跳、能说话。
桃栀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果然都齐刷刷地竖起来了。
北雁轻声一嗤:“你怕是燕国最没胆的女人了。”
桃栀头一回直接无视了北雁的戏谑,脑海里猛地炸裂一个可能:“如果王漂亮是死尸,那从江南涌入帝都的其他那些……成千上万个流民难民……”
难怪桃栀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特么的是丧尸围城!
起初她以为这是个旖旎浪漫的青楼秘境,调笑调戏小倌儿、混混小日子就无比悠哉了。
没想到这是一个末日秘境!
“啊呀!”桃栀一惊一乍,把北雁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听我爹说要去城北帮忙安置难民,我娘昨晚千叮万嘱他别出门别出门,他非要强出头,要是城北的难民也秒变丧尸,他岂不是完犊子了!”桃栀一边说一边快速往外奔,“我爹是我们家最金贵的,他可不能出事呐!”
北雁紧步跟上,被桃栀一脚踹了回去:“你别跟来!我爹已经不听我娘的话了,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尽添乱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桃栀将门一关,火急火燎跨上马儿,往城北赶去。
莫名其妙被关在王美丽家院子里的北雁:“你爹与你娘是夫妻,我和你又不是,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双手负背,足尖轻点,甚至都不带用手攀一下墙头,便直接飞回了自家院子,轻功之高,匪夷所思。
须臾,他已换掉一身招摇的红衣,穿一袭黑色劲装配黑布面巾,迅速追逐桃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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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联排别院中,有一座可登高远眺的角楼。
此时,钱苟华枯坐楼顶,无望地看着下方对他张牙舞爪、嗷嗷吼叫、人不人鬼不鬼、凶神恶煞的怪物,抹着眼泪抽泣:“呜呜呜……倾城啊,你到底啥时候来救我啊?”
早知如此,就不逞能了。
这群难民不过是吃了几口生肉,就变成了滥杀弑杀的凶徒,当场咬死了他带来的一众相府奴仆。
若非他在几名忠仆的帮助下攀到了角楼的屋顶上,楼内唯一能上来的楼梯又被忠仆在临死前拼命砍断,致使凶徒无法登高,他现在估计也成了他们嘴里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