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可惜了,祝你下海愉快。”桃栀远远看到一只三角背鳍破浪而来,刚准备把钱苟华连人带椅子丢下去,钱苟华忽然哇哇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此时他的半截身子都已经悬到了甲板之外,脚下是怒涛奔腾,格外刺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哪来这么大力气,居然只凭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拿捏着椅子,让他处在一个欲落不落的危险边缘。
“霸主是谁?”桃栀饶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确实没见过霸主的真容,霸主喜欢戴面具,可有一次我正巧撞见霸主出浴,他的锁骨上纹着一支红梅。”
桃栀手一松,椅子连人掉了下去。
桃栀想捞已经来不及了,钱苟华嗷嗷惨呼,没入了海里。
桃栀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因为震惊而一时脱了手。
不过原本她也没打算放过钱苟华,只是钱苟华掉下去之前透露的消息实在令她震撼。
她缓缓回头,瞥了眼和死士们缠斗的北雁。
北雁的锁骨上就纹有一截梅枝,枝骨风雅清峻,花瓣艳泽如血。
不会的……
桃栀狠狠晃了晃脑袋,也许是钱苟华蓄意诬陷……
一个迅猛的巨浪突然打上甲板,将桃栀浇了个湿透。
她猛地朝海天一色的尽头望去,龙卷风正以吞天毁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调头!回城!”桃栀厉喝道,“所有人都住手,再打下去,小命都要丢海里了!”
倾城收回御龙双锏,看了眼桃栀身后黑沉沉的天,对死士们道:“不管钱苟华给了你们多少钱,现在你们若想活命,大家就一起努力把船开回去。”
死士们摘下面巾,皆是男儿面相,为首者与姚娉婷长得有三分相像,桃栀依稀认得出来,那是她的五个哥哥之姚三。
倾城暗叫不好:打了半天,竟没发现死士不是女子,压根就不是自己的人被钱苟华收买了,而是钱苟华直接把她的人给调包了。
姚三发现钱苟华不见了,料他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恨声道:“就算死在风暴里又怎样?城里都是水尸,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桃栀高声道:“那你恐怕还不知道,城里出现了尸王,正是你的妹妹姚娉婷!”
姚三闻言,兴奋一笑:“感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娉婷不愧是我的妹妹,她将拯救全城的水尸,帮助她们蜕变成为柔弱的女人,但是这个倾城,霸主说了,必须将她送到岛上,为这一场创世之战献祭!”
桃栀快步冲过来将倾城护在身后,怒问:“何为献祭?”
姚三指着倾城,疾之如仇:“她是女皇的左膀右臂,是她们的专权把我们男人踩在脚下,让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只有杀了她,才能震慑天下!很快,女皇也会被人带到岛上,到时候,她们俩还可以一起死!”
桃栀大致猜出来了:如今南部群岛上几乎全是男人,幕后主谋让人把倾城和女皇骗过去,然后当众处刑,以此宣告女权天下的倾覆和男权时代的崛起。
之后等他们男人浩浩荡荡从海上杀回陆地,陆地上的水尸们毒也解了,水尸恢复原样,身体却遭遇不可逆转的重创,全部变成了柔弱的女人,到时候还得靠男人撑起一片天,便算是霸主成功逆转了世界格局。
桃栀岂能放任倾城被献祭?
她忽而抬眸望向北雁,问他:“雁雁,你也是男人,你准备怎么站队?”
桃栀此时的心跳得极快,她确实因为钱苟华那句话对北雁产生了怀疑,她真的很怕北雁须臾之间就变了脸。
北雁剑眉微微蹙起,困惑地反问她:“我一直就站在你这边,你为什么……”
他话未说完,整艘船忽然剧烈晃动。
天空霎时间黑了,滚滚乌云重重压下,暴雨倾盆,转瞬即至。
弱小的船只在汪洋里摇摆不定,随时都有被浪头劈碎的可能。
手挽着手的桃栀和倾城一起摔到了甲板尽头,遥遥望见另一头的北雁冲着她们说了句什么,但是风声浪声太大,振聋发聩,桃栀没有听到。
北雁的目光却陡然暗沉,迸出一刹那的焦急。
倾城似乎反应过来,猛地朝身后望去,只见一头巨齿鲨乘着浪尖从水里跳出,朝她和桃栀张开了血盆大口。
电光石火之间,倾城一把将桃栀推开,然后她整个人迅速窜起,抱住巨齿鲨的脑袋,和它一起掉入了海里。
桃栀被倾城那一下用力猛推,虽然从鲨鱼嘴里脱险,可是身体在甲板上快速翻滚,随着甲板一侧倾斜,她的脑袋咚一声撞到了舱壁上,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
倾城和鲨鱼一起掉到海里,并没有死。
钱苟华和椅子一起掉到海里,也没有死。
他们两人后来都抵达了南方群岛上最大的那座岛屿,彼时,女皇也已经被人骗了过来。
女皇的男将军假借带女皇来海岛避难之名义,把女皇骗来后,直接将她和倾城一起绑在了火堆上。
好几万男人围着火堆,叫嚣着要将她们烧死。
桃栀被北雁拴着一条铁链牵在手里,无法冲过去救人,歇斯底里地朝北雁吼:“你这个幕后主谋!你这个霸主!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罪魁祸首!”
北雁将铁链一收,把桃栀禁锢在怀,然后俊脸凑近,用舌尖轻轻在她唇上舔了又舔,坏笑道:“小女人,你发脾气的样子真可爱。”
“我杀了你!”
……
桃栀从噩梦中惊醒,直接一拳头凌空挥去。
好巧不巧打在观察她睡觉的北雁脸上,两绺鼻血从那张俊脸上淌了下来。
北雁十分无辜:“你究竟做了个什么噩梦?一直在骂人,醒来还打我?”
桃栀诧异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四周。
海浪、沙滩、金色阳光,十分浪漫的度假场景,就差椰子、泳衣、防晒霜了。
“我们在岛上?”桃栀惊问道。
北雁点头:“船沉了,我背着你游过来的。”
“那你耐力了得!”桃栀有些不太相信,这得游多久呐!
北雁却忽然眉梢一挑,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耐力持久,你又不是不知道。”
桃栀小脸一红:怎么突然上高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