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觉得自己将来要是老了聋了,定然跟桃栀今天这一吼脱不了干系。
哪怕她吼完便放开了自己,北雁也仍觉得耳膜还在震颤,脑子都跟着嗡嗡嗡直响。
“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冰蟾。”北雁说,“你不说,我竟差点忘了。”
北雁今日来冰雪城,是为了找冰蟾蟾衣,结果因为见到桃栀,他现在才想起来正经事。
“所以我的目标,好像和周子洛是一致的……”他抬眸看向冰蟾王,“他取冰蟾内丹,我取冰蟾蟾衣,我们各取所需后,我再过河拆桥,弄死他,你看这样可好?”
桃栀震惊地望向北雁,他这副有商有量的口吻,配上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在问桃栀今天天气好不好。
呵!难怪万剑宗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讨伐毓寿宗。
桃栀觉得正派修仙宗门的榜首毓寿宗,已经歪了,它已经无法代表正义,它已经腐朽了!
但是桃栀忽然觉得挺爽,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觉得挺好。”
她话音一落,北雁揽紧她的小蛮腰,飞向了冰蟾王。
有句话桃栀没敢讲:她还觉得冰蟾王挺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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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壑对面。
赫连宇忧心忡忡地问池桦:“我站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桃儿是不是踮起脚亲了一下北雁?”
“是说话,不是亲。”池桦以自己对桃栀的了解,老神在在地解释道,“她矮,与人说话时常要垫脚附耳。”
“可她与我说话从不如此!”赫连宇急了。
池桦轻飘飘乜他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矮?”
赫连宇不服,他只比北雁矮一寸,一寸有那么大区别吗?
“我觉得不是身高的问题,桃儿与我说话的时候大嗓门,与北雁说话的时候却总是捏着嗓子,仿佛自己是个淑女,细声细气的……”赫连宇认真找原因。
池桦飞身而起:“我无暇在这里与你讨论身高问题,你助不助我?”
不等赫连宇回答,他已经追着孟飞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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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蟾王被沙尘、风刃、花瓣相继围攻,怒火冲天,又一次声囊鼓起,喷出声波。
这一次,北雁以风刃在声波中切开一道口子,周子洛以沙尘筑墙,将风口切开的通道凝成实质。
然后,北雁拎起桃栀、周子洛牵起孟飞菲,双双步入甬道,直接进了冰蟾王的大嘴。
随后跟来的池桦趁周子洛不备,一把将孟飞菲拽了过去。
周子洛惊觉后猛然回身发起攻击,却被紧接着冲进来的赫连宇迎面扑倒。
冰蟾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批小人趁自己张嘴的时候进入了自己腹内,猛地闭嘴吞咽。
六个人被冰蟾王巨大的吞咽之力分散,所幸都是两两结伴,其中,桃栀和北雁有幸还在一起,可是孟飞菲却落入了池桦手里,而周子洛则跟赫连宇滚作一团……
冰蟾王的体内,就像一座冰雕迷宫,冰柱嶙峋、道路崎岖,四壁都是发光的晶体,幽深之处难寻出路,神秘莫测。
赫连宇和周子洛大概进入了类似肠道的地方,仿佛来到了滑梯乐园,九曲十八弯地滚来滚去,晕头转向,快要吐了。
两人的身体不断地撞击两侧冰壁,骨头生疼,为了少一点疼痛,他们抱得越来越紧,滚得也越来越快……
池桦和孟飞菲则落入了一个节奏均缓震颤的圆形冰洞,仿佛是心脏,四周的冰壁上穿梭往来血色的脉络光泽,就像翡翠的湖面波光粼粼,竟美得叹为观止。
孟飞菲正被景致所吸引时,池桦忽然用火焰淬炼过的绳索将她捆了个扎扎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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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闷响,桃栀的脑袋撞在了冰壁上。
她和北雁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坠向一间偌大的冰室内,她先着的地,四仰八叉一躺平,刚揉了揉脑壳上的包,就看到北雁从天而降。
桃栀没来得及躲,北雁就压在了她身上。
当然,北雁没完全压下来,他以一个平板支撑的姿势,及时拯救了桃栀被压成桃汁的悲惨命运。
然后,便是这么暧昧的姿势,两个人四目相对,维持了足足有三十秒的时间。
三十秒的对视,足够让互生好感的两个人擦出爱的火花。
也足够让两个好久不见的人变成两个傻瓜。
桃栀哑声道:“你这个平板支撑的姿势不标准,你的腰……再抬一抬。”
北雁的腰却非但没抬,还慢慢往下沉了沉。
于是北雁的身体即将贴上桃栀的肚皮。
桃栀的肚皮可敏感了,感觉北雁的身体硬邦邦的,咯着她了。
她便哧溜一下从他身体底下钻了出来,尴尬地拿手当扇子挥了挥,好让发热的脑子尽快冷静,可嘴巴却在继续说着胡话:“这里面天气挺好的呀……”
关键是北雁居然搭了腔:“……确实还不错。”
北雁已经翻身坐起,一腿直着,一腿弯曲,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自然垂落,摆了个阳光少年坐草坪的酷拽姿势,问桃栀说:“你有没有摔着哪里?”
“头。”桃栀捂着自己的小脑壳。
“来。”北雁冲她招了招手。
桃栀便如从前那样,爬到他的身边,把脑袋送了过去。
北雁的大掌轻轻揉着桃栀的脑门。
她的脑门不像以前奶宝时候那么圆了,还搞了坨奇奇怪怪的发髻,让北雁揉了两下便觉得手感不好,说:“把这个髻拆了。”
桃栀皱眉摸了摸脑袋,五官都拧巴起来:“这个不是髻,是我刚撞出来的包。”
北雁这才侧首,定睛一瞅:“好大一个包。”
“是啊,可疼了……”桃栀说,心下庆幸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头着地,不开瓜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北雁似乎在她眸底捕捉到了一丝侥幸,赞了句:“头挺硬的。”
桃栀小脸一黑:“我知道,你不必说出来。”
北雁再度把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在她脑门上拍了拍,既然不是发髻而是血包,那除去淤血便可消肿了。
果不其然,桃栀感觉脑门上似乎拂过一阵清风,下一瞬,那胀痛感便消散了,拿手一摸,头顶平了,“髻”不见了。
“又矮了一截。”北雁说。